「爹——」應杰雙腿一軟,跪了下來求道。
「唉!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痴心痴性呢?」祖女乃女乃咕噥著。
韋大富別過頭,瞧也不瞧,逕是一意孤行的道。「我已經找人物色對象了,你只管等著當你的新郎倌就行了。」
雙姝刺繡坊近三年來在揚州已成了家喻戶曉的刺繡名店。
王公貴族之妻,淑女名嬡之輩,總愛將她們新買的錦緞絲綢,新做的鳳仙套裝送到雙姝刺繡坊,精工刺繡,任何一件不起色的衣衫,只要經過雙姝刺繡坊的精工巧手,便成了一件件稀世珍品。
雙姝刺繡坊的雙姝手藝,真是令人嘆為觀止,除此之外,雙姝刺繡坊里的兩位主角宋晏姝以及韋仲玉,更是整個揚州城的王公貴族爭相追逐的對象。
此雙姝真是才貌雙全的人間奇才,沒有人知道她倆從何處來,也沒有人知曉她倆的真正關系,更沒有人能輕易的進入她們的心扉,除了針繡之外,她倆不與任何人有更多的交情,這就是雙姝的特色,也是揚州城王公貴族們對雙姝既愛且恨的原因。
雖然王公貴族們對雙姝是既愛且恨的復雜情愫,但他們追求雙姝的熱度可是與日俱增,不因她們的冷淡而有所退卻。
面對這些鎮日阿諛諂媚且不斷獻殷勤的追求者,晏姝的心頭可是一點也不曾動搖餅,因為她的心里只住了一個人,他是她的唯一,此生的唯一,只因他愛過她!
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應杰教她讀過的詩,她永遠記得,永生難忘,如印記般的烙印在腦海,不管時空如何的流轉。
包何況,她和仲玉現在還有了共同的兒子,懷恩,三歲的懷恩,善解人意的懷恩,可是她倆心靈的依歸呢!
每天黃昏,刺繡坊的工作一結束,晏姝便迫不及待往繡坊的里屋走,渴望見到懷恩,懷恩的甜甜笑容與天真兒語,像是有特殊魔力似的,足以令她一天的疲倦消失殆盡。
想到此,晏姝便漾著滿足的笑容,揚起聲喊道。「懷恩、懷恩在哪里?」
「娘,你猜我在哪里?」頑皮的懷恩躲了起來。
晏姝聞聲,很輕易的便看到了胖嘟嘟的小懷恩正翹著,將頭藏在柱子後頭,活像鴕鳥似的,她忍俊沒笑,「懷恩和娘玩起了躲貓貓啊!」
「娘,快找,快找嘛!」小懷恩催促著,「快來捉我啊!」
「好,娘這就來捉小懷恩了。」晏姝起了興,半彎躬著身體,故意先在其他牆柱尋找,「嗯?奇怪了,小懷恩你在哪里呢?」
小懷恩吃吃的揚了天真且可愛的笑聲,「娘捉不到懷恩,娘捉不到懷恩!」他挺得意的叫道。
「嗯哼!誰說娘捉不到懷恩?」晏姝飽含笑意的躡手躡腳走近小懷恩身後,一下就把小懷恩抱人懷中,「捉到了!捉到了!」撫抱著小懷恩的方頭大耳,晏姝開心的喊道。
「嘻嘻!嘻嘻!」小懷恩躲進娘的溫暖懷抱里,好是舒服。
望著小懷恩那濃眉大眼以及紅通通的臉,肥嘟嘟的可愛小手小腳,誰都會疼人心坎的,晏姝疼惜的緊抱著小懷恩。
「吃飯了。」仲玉將最後一道炒好的萊肴端上桌,漾著笑容向小懷恩—問。「又頑皮了哦!娘才剛下工,你就頑皮了。」
「頑皮,頑皮蛋,我是頑皮蛋。」有兩個疼愛他的娘悉心的照顧著他,小懷恩好是驕傲的喊著,雙腳還奮力的蹬著。
小懷恩的可愛模樣逗得晏姝以及仲玉樂不可支。
「大嫂,我來抱他,你先梳洗吧!才剛下工,挺累的。」仲玉唯恐晏姝累著,善體人意的將小懷恩接了過來。
「那我先去梳洗,待會兒就可以開飯了。」理了理衣裳,晏姝往盥洗室走去。
「娘娘。」懷恩是這麼稱呼仲玉的,和稱呼晏姝只有一字之別,但小懷恩卻從不會弄錯。
「嗯?」仲玉忍不住的在他紅通通的可愛臉頰親了一下,嗅著他隱約的乳香,好是滿足。
是的,這三年來,她是走過了風也走過了雨,但所有的代價都是值得的,老天爺並沒有讓她一失足成千古恨,反而讓她得到了一個無價之寶!她是該知足了,該滿足了!
但這滿足的背後,她要感謝晏姝,晏姝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小懷恩的恩人,這三年來,要不是晏姝無怨無悔的幫助,她是無法也無能再活下去的,她和小懷恩都是靠著晏姝才得以生存下去的。
除了謝天以外,她更要感謝晏姝,是老天爺給了她一份幸連,是老天爺賜給她晏姝,想到此,仲玉更覺得此生唯晏姝之情難報。
「娘和娘娘上工掙錢很辛苦,懷恩長大後一定會孝順娘和娘娘的……」
「啊!」仲玉不敢相信這麼貼心的話,竟是從一個三歲的黃口小兒的口中說出來的,這麼的貼心,這麼的窩心,沒有人教過他,若非是天資聰穎,定不會有此表現,仲玉落下了感動的淚珠。
「娘娘不哭,小懷恩保護娘娘。」小懷恩反將娘娘抱得極緊。
「嗯,娘娘不哭,娘娘不哭,娘娘只要小懷恩記得仲玉娘娘愛小懷恩,但晏姝娘更愛小懷恩,小懷恩可以顧不得仲玉娘娘,但絕不能辜負晏姝娘的養育之恩,懂嗎?」仲玉語重心長的借此機會教育。
小懷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這一幕情景恰巧被剛由里間走出來的晏姝瞧得正著,也跟著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晏姝離開韋家之後的三年中,像是福星殞落似的,韋家上下起了很大的變化,應杰先是大病一場,他這一病,弄得祖女乃女乃和韋大富亂了手腳,病後他將自己鎖進了自己的世界里,不但拒絕與外人溝通,脾氣變得更是令人難以捉模,似乎再無任何事,可激起他心中的任何一丁點漣漪、一丁點柔情了。
應杰用消極的方法抗拒著祖女乃女乃以及爹欲為他新娶妻室的提議,用著不近人情的應對模式讓所有的奴僕對他退避三舍,他在抗議,他在自虐,他拚命的揮霍著生命。
想到此,臥病在床的祖女乃女乃憂心忡忡。
「這三年來,應杰沒有一天是快樂的,沒有一天是神清氣爽的,看應杰如此失魂的模樣,我真是比他更難過。」祖女乃女乃哀怨的喊道。
韋大富靜默不語,逕顧埋著頭。
「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一直提心吊擔的過著日子,尤其是應杰重病的那段歲月,我更是害怕應杰重復七年前的那場莫名惡疾,無醫能救治,那煎熬的心,真是比死還難承受啊!」祖女乃女乃噙住眼淚喊道。
「娘,你別再折騰你的身子了,要保重。」
「教我如何保重?」祖女乃女乃略微忿忿地回著,半晌,又道︰「要不要派人將晏姝找回來?」祖女乃女乃向兒子韋大富詢問著意見。
「娘,人海茫茫,如何找起?」韋大富忍著心痛回道。
其實,這三年來,他心情的沉重與疼痛又有誰了解?沒錯,晏姝是他逼走了,既然作了決定就無怨無悔,可是,見兒子應杰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這個平日不善于表達的父親,那難以言喻的痛楚又有誰能懂呢?
大家都認為他韋大富跋扈、獨裁、不近人情,但又有誰知道他之所以用冷漠包裝自己的背後,有著怎樣的辛酸啊?!
強人的背後總是寂寞而苦楚的,但又有幾個人能明白呢?仲玉的不告而別,難道他不心痛嗎?
想到此,韋大富難過得無以自持。
「又在想念仲玉了?」祖女乃女乃雖臥病在床,但心思仍是敏銳的。
「娘!」在娘親跟前,韋大富是透明的,絲毫沒有任何秘密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