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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那個美女是誰?喔,是我們的小寶貝,我們的寶貝總算回到家了。」
姜逸寒一下車,母親便迫不及待地展開迎接的雙臂。
近鄉情怯,向來不擅于流露出感情的她勉為其難地接受了母親的擁抱。但當母親緊抓著不放,又摟又親的,姜逸寒忍不住求饒了。
「媽……別這樣了,大庭廣眾之下,怪難堪的。」
一直站在身後的父親開口了,「是啊,讓她好好松一口氣,也讓我好好瞧瞧她,整整一年沒見了。」
案親半埋怨半不舍的語氣讓她有些愧疚,這幾年她總是忙于自己的工作,一年難得抽空回家幾次,尤其是去年人手銳減,更是忙得連自己的時間也沒有。
「喂,別跟我搶,她可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小寶貝。」
母親話一說完就拖著她走,父親只好趕緊挺著他中年發福的大肚皮尾隨在後,急急忙忙往停車場走去。
「小寒,你怎麼沒有帶什麼行李,這幾件衣服夠嗎?還是……你該不會沒有良心,只打算住上短短幾天?」
「我——」
駕駛座上的父親轉過頭回話︰「她才剛回來,清靜一下可不可以?像你這樣不斷在她耳旁嘮叨,誰住得下去?」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想趕走她?嫌我嘮叨?我也不過才說了幾句,怎麼,又不是念你……」
一切幾乎都沒有什麼改變,街景、房子,甚至連她的爸媽,一上車就開始吵個不停,以前當他們的身材都還沒有走樣時就是這個樣子,床頭吵床尾和,拿吵嘴當三餐下飯料,一直到數十年後的今天,依然沒有太大的改變。
任憑父母為她吵翻了天,早已習慣了的姜逸寒兀自凝視著窗外快速移動的景物,只希望這個假期能快一點結束。
「小寒,隔壁王媽媽的女兒生第二胎了也,這一次剛好在娘家坐月子,我記得她好像和你是國中同學,對吧?」
雖然母親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盯著她看,但姜逸寒心里可清楚得很,這是母親想逼她相親的開場白。
她撥了撥額前的劉海,眼神仍然停在窗外。
「媽,別白費心機了,就算你用八人大花轎把我抬出去也沒有用,我還是會找機會溜走的。」
案親馬上諷刺地說︰「早就說你這種方法落伍了,笨蛋一听也知道你又要逼她去相親,怎麼?去年的慘烈經驗還沒忘啊?」
案親口中的慘烈經驗,指的正是去年大年初一母親借著拜年的名義,硬是拖著地挨家挨戶走透透,當她察覺到拜年的這幾戶人家,好巧不巧都有個已屆結婚年齡但仍無結婚對象的兒子時,姜逸寒氣得當場和母親翻臉。
最後,連行李都丟在家里,二話不說地搭上最近一班飛機離開。
但母親仍然不死心,「少掃我的興,我只是想讓小寒多陪我出去走走,我哪有要她去相親?」
「還嘴硬!我昨天就偷听到你和林媒婆在通電話——」
「你竟敢偷听我的電話?!」母親以高分貝的聲音尖叫。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姜逸寒覺得整輛車子好像是快漲破的汽球,父母的爭吵聲在耳旁嗡嗡叫著,他們老是不懂得如何好好相處。當車子在紅燈前停了下來,姜逸寒猛然將車門推開,她需要新鮮的空氣,而且是此刻就要。
「爸、媽,你們先回去,我想一個人走一走。」
丟下一句話,姜逸寒兩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以最快的速度向對街跑去,將父母的呼喊聲全拋在腦後。
車子內的爭吵依然不斷,當父母兩人還在相互指責時,姜逸寒已經鑽進另一條巷子,找了一間咖啡廳推門進去。
或許她的人際關系一直不好,和在父母不斷爭吵的環境中成長有關,她從來就沒有想透,為什麼連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也能讓他們吵到冷戰一星期。
「唉……」一想起這些令人頭疼的事,姜逸寒一邊攪拌著剛送上來的咖啡,一邊搖頭嘆氣。
這個時候,她听見鋼琴的聲音,清脆的音符如行雲流水。
循著聲音望去,姜逸寒發現鋼琴前坐著一個男人,正以銳利的眼神注視她。
她的心緊張得枰悴跳,一股異常的電流從頭頂迅速地傳至腳底。
向來對男人不輕易產生反應的姜逸寒這回卻被「電」上了。她無法制止自己的目光移向他,他就像一個充滿磁力的磁場,將她牢牢的吸住。
嘖嘖,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
姜逸寒看呆了,那個男人渾身充滿了魅力,勻稱的身材、黝黑的肌膚、俊美如希臘雕像的五官,他穿著一件質感良好的深色襯衫,由眉宇之間可以感覺得出器宇軒昂、身價不凡。
全身找不到任何一處可以挑剔,若真要嚴格的批判,恐怕也只有他冷若冰霜的表情是唯一美中不足之處。
她猜想他可能是富家子弟,或者是企業精英,總之,絕不是會出現在她的生活圈子里的人。姜逸寒對他的真實身份沒有太大的興趣,但對于他會在這個城鎮出現的原因卻覺得好奇。
她的家鄉並不是觀光勝地,很少有游客駐足。
姜逸寒情不自禁又多看了他幾眼,滿腦子只有他的影像,根本沒有察覺到除了坐在鋼琴旁的男人盯著她外,咖啡廳里其他人的眼神也停留在她身上。直到服務生湊過身來為她添水時,姜逸寒才注意到對方流露出的驚訝、怪異的眼光,以及欲言又止的表情。
「什麼?」她迷惑地搖頭。
服務生干咳了好幾聲,這個時候姜逸寒總算發覺自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她偷偷地追問服務生︰「到底什麼事?」
對方尷尬地指著她的胸口。「嗯……那個……」
姜逸寒低頭一看,不知道何時身上淺藍色毛衣前排的扣子松月兌了兩顆,啊……啊……淺藍色的內衣也曝了光……一瞬間,她的雙頰紅燙得如蒸熟的蝦子。
我的媽啊!
慌亂中,她趕緊抓起剛月兌下放在一旁的黑色外套,將胸口緊緊地掩住。但是錯誤已經造成了,全場不知道有多少人見過她的內衣。
啊……姜逸寒的心正在哀號,這下子糗大了,接下來的好幾天,可以想象待在這里的日子不好過。大家一定會拿她的糗事當茶余飯後的閑聊話題。這是個小鎮,沒有任何一件事隱瞞得住的。
真是的,人倒霉的時候,就算待在屋子里也會被鳥糞砸到。
第二章
「小寒啊,去幫我開個後門,讓送瓦斯的人進來。」姜母站在前面的庭院,朝著樓上姜逸寒的房間窗戶大喊。
才剛躺下不到五分鐘的姜逸寒抓了抓頭,意興闌珊地下了樓,一推開後門,卻訝異地看見中學時代第一個約會的對象。
「你……你……」
「嗨,小寒,听你媽說你今天會回來,一切都還好吧?我們很久沒見面了,你沒忘記我吧?」他身著繡有瓦斯公司mark的襯衫,臉上充滿驚喜的神采,「天啊,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
這樣的贊美她寧可不要,姜逸寒覺得尷尬死了。
當年為了與他約會,正處于叛逆期的她和家人鬧翻天,說什麼非他不嫁,一輩子只愛這個男人,後來母親還一狀告到警察局,說女兒被人誘拐。姜逸寒和他最後是在參加露天舞會時,被警車團團圍住。
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听說他轉學到另一個城鎮的學校就讀。這可讓她松了好大一口氣,天知道她對這個男的根本沒有興趣,只不過為了爭一口氣,莽撞情況下的賭氣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