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鑰匙開了門,殷之澈從她身後伸出一只手擋住了門,隨即跟著進了她的房間,並立刻將門鎖上。
他靠在門旁深情地注視著她。
「你來做什麼?」她的心怦怦在跳。
殷之澈沒有回答,一步步地接近她,將她逼向角落,然後伸出雙臂牢牢將她圈住。
「听我解釋!」
為了保護自己,湯琪瑤故意淡然地笑笑,「解釋什麼?我們都心知肚明,不過是一夜不是嗎?」
不,不是,他從來沒有那樣的想法!殷之澈在心里痛苦的喊著,但為了維護自尊,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逼自己冷靜。
「不,不是。你听我說,我雖然不能為自己的行為做辯解,但我可以保證,昨晚我是真心的,我——」
「好了,別再說,我們都是成年人,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除非……」湯琪瑤抬起頭凝視他的雙眼,「你能告訴我,根本沒有那回事,那個女人說的都是謊言。」
她等著,等著殷之澈告訴她,那是個謊言。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他什麼都不能保證。
殷之澈只是痛苦地靠在牆旁喘息,右手重重拍打著牆面。
「對不起……」他咬著牙說出口。
就從他說對不起開始,湯琪瑤就知道自己已成了過去,現在她不必再痛苦做出是否要留下來的抉擇,她只剩一條路可以走。然而另一種錐心的痛苦才剛開始,刺得她心在淌血,刺得她心全破碎了。
湯琪瑤注視著這張臉,心中實在無法割舍,尤其是此刻他們倆面對面,連對方的呼吸都可以清楚的听見。昨晚的激情擁抱刺激著她的每個細胞。
懊死!她在心里咒罵自己。
為什麼自己要受他的影響?應該把昨晚的不當成一回事。
愛情真是害人不淺,她好不容易才從一處逃月兌,卻又馬上陷入另一個深淵。
「你快走吧,家里還有另一個懷著你孩子的女人在等你。」她別過臉,淚卻無法控制地落了下來。
殷之澈看見了,他低咒了一聲,俯下頭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我從不想傷害你的……」
湯琪瑤知道這將是最後一吻,之後他們將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情不自禁地踮起足尖,慢慢地迎合著他,身體貼近他的胸膛。她整個人沉浸在迷情之中,擁抱、親吻都是她渴求並且久尋不到的東西,但理智讓她很快從激情中醒了過來。
她猛然地推開他。
「別再讓另一個女人傷心。」
「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愛她,她只是我去年到美國出差時發生的一個錯誤,這個錯誤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
「別那麼說,如果她不愛你,就不會願意為你生下這個孩子,她一定是走投無路才來找你的。我是女人,我可以體會她的心情。」
同為女人的身份,湯琪瑤不免對岑若雲的遭遇感同身受。于是她硬下心腸,咬著牙狠心地說︰「我已經很習慣在每個國家和情人說再見,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別把昨晚的事看得太嚴重,不過是露水姻緣。」
「你真的這麼認為?」殷之澈難以置信,他再次追問。
她則堅定地望著他,並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是的,我是這麼想的。」
原本一直認為是自己理虧,特別前來請求諒解的殷之澈在得知湯琪瑤的真正想法後,他冷冷地注視著她,高漲的情緒也冷靜了下來。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他太過于認真。
殷之澈再也無話可說。
他掏出口袋里所有的舞蹈團票根,一張張任風吹散在地上,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那是他原本想向湯琪瑤證明她對他有多重要的東西,現在他再也不需要了。
听見他的腳步聲愈來愈小,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來,湯琪瑤慢慢地跪在地毯上,望著一張張日期完全不同的舞蹈團人場票根,心頭酸酸地落下眼淚。
「再見了,愛情。」她低聲說。
***
「中愷,今天是最後一場表演了吧?我好想去。」
「等你康復了,再帶你到紐約去看。」于中愷說完,在殷心筠的額上吻了一下。
殷之澈一直坐在沙發上注視著他們兩個。
于中愷似乎真的變了個人,他照顧心筠無微不至,根本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那……哥哥……可以代替我去嗎?」
兩個人的眼神全移到他身上,殷之澈立刻搖頭。「我還有事。」
「又是公事、公事!」殷心筠抱怨地說,「你總是這樣,老把公事掛在嘴上當擋箭牌。瞧你這幾天來看我的時間都縮短了,就算人來了也不知道心飛到哪里去,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敢情是被哪個女人述住了。有了愛人,就忘了親妹妹了。」
殷之澈沒向妹妹提及公司發生的事情,也沒把自己和湯琪瑤之間的關系說出來,倒是岑若雲的事先曝了光。他二話不說一肩扛起對岑若雲的責任,對于殷心筠的反對,他當作視而不見。
「最近真的比較忙。再說,他時時刻刻都在這里,我才怕打擾到你們呢!」他輕描淡寫地說。
于中愷馬上接著說︰「謝謝你信任我。」
「哥!中愷!你們好討厭!」
殷之澈看著妹妹賴在于中愷的身上撒嬌,而于中愷萬般寵愛她的模樣,趕緊自動地退出兩人世界,現在,他沒有必要在兩人面前當電燈泡。
只是當他走出醫院,想起妹妹所說,舞蹈團今夜是最後一場表演的話,激起他心中的漣漪。
要去還是不去?
直到他身在另一家醫院,陪著岑若雲做產檢的時候,腦子仍盤旋著這個問題。
「之澈,你在想什麼這麼人神?我叫了你好幾聲了耶!」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站起身,扶著剛從門診出來的岑若雲。
「還好嗎?」
「很好,醫生說一切正常,你剛才應該進去看看,從超音波上可以看見寶寶的影像。」
殷之澈點點頭,「喔。你在這里等,我先去把車開過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岑若雲知道自己並沒有選錯人,一如她剛開始猜想的一樣,殷之澈不會像其他男人拿一筆錢將她打發走。自從由她口中確認自己是寶寶的父親之後,殷之澈就再也沒有露出質疑,他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她,任地要求她所想要的,包括生產後她想要有個婚禮,他也答應了。
但岑若雲知道,他的心並不在她的身上。
盡避他隨喚隨到,人總是陪伴在她身旁,但他的心思總是飛得很遠很遠,她猜不透他所想的,而他似乎也並不準備告訴她。
沒關系,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他們還生疏,對彼此的了解不夠多。
現在,她需要的是時間,讓時間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或許她應該要求殷之澈到美國去,反正他在台灣的工作也已經結束,到美國發展是很好的時機。對了,她要和他談談,岑若雲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
任何事情都有開始,當然也有結束。
終于到了最後一場的演出,今晚表演結束後,明天她將搭機前往下一個表演的地點,或許這輩子再也不會到台灣了。
湯琪瑤的心情很復雜。
有一陣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覺得終于解月兌還是難過,總是在夜晚一個人唏哩嘩啦地哭了起來。
人的感情無法像機器一樣精確的掌控,更沒有明確的儀表可以顯示,她只能憑感覺、憑直覺。但有時連直覺都失去作用了,該如何是好?
湯琪瑤將殷之澈丟在她身上的票根全收在皮夾里,不時拿出來盯著發愣。
為什麼他會讓自己這樣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