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臭詛咒、死詛咒、笨詛咒,踢死你,本姑女乃女乃睡不著,都是你害的。
賈黛玉碎碎念,一面自憐遇人不淑,一面卻覺得手癢起來。
啊炳,老毛病又犯了。
只要一不順心,賈黛玉就有亂摔東西的習慣。听見東西的撞擊、破碎聲,才能緩和情緒,減輕憤怒與不快。
她抓起書櫃上的書亂摔,床上的枕頭也扔了出去,但滿肚子的怨氣仍然沒消。
「大概是聲音不夠大。」
她又轉身從置物箱里找出好幾個已經不用的花瓶、朋友送的小豬公撲滿、陶瓷裝飾品,高高地舉起對著牆壁狠狠地砸下去。
匡、吭、鏘……
爽快、爽快、真爽快!被砸得稀巴爛的聲音,賈黛玉听了真是五體通暢,沒有一個細胞不舒服。
啊!可以去睡覺了。
匡、吭、鏘……
有人爽快,但有人不爽!
正努力將所認得的國字全串連在一起,辛苦撰寫著畢業論文的韋梭羅,當書桌前面的牆壁發出怒吼時,不但嚇了一大跳,就連手上的原子筆都因驚嚇過度,在他大量腎上腺素作用下,硬生生地被折成兩半。
般什麼飛機,大清早天都還沒亮,世界大戰啊!
是隔壁那個丑婆娘搞的鬼!
好不容易說服老爸,讓他搬出來住,以求畢業前能安安靜靜地完成論文,之後就任憑老爸宰割,現在卻被隔壁的瘋女人搞得精神錯亂。
搬來的第一天,就被她吆喝的聲音嚇到,原先韋梭羅還以為隔壁鄰居在練跆拳道,後來才听出是她下廚剁雞的聲音。
之後,為了倒垃圾在電梯間打過幾次照面,但卻始終想不起她的長相,印象中總覺得是個稍有年紀的女人,留了個半遮面的長發,身材還滿豐腴,一個人獨居。
這面牆每天總會發出一些鏗鏗鏘鏘的聲音,韋梭羅看在她年紀大又沒結婚的份上,為了減低社會案件發生的頻率,勉為其難不和她計較,但這一次,未免太離譜了。
砰!
又來一次,就像放大炮一樣。
真是……
一聲巨響把韋梭羅原本構思好的大綱全攪亂,他氣得握緊拳頭,告訴自己深呼吸,才把余怒壓下去。
四周又恢復平靜,韋梭羅以為她大概松手了,于是坐回椅子,還來不及動手寫上一個字,聲音又來了。
砰!砰!砰!
啊……受不了了,平常他可以忍耐,但明天要向指導教授報告,從昨晚九點起,直到現在,他都不敢闔眼,但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上……
一定得和她說清楚!
韋梭羅顧不得頭發的雜亂,也不管身上的BVD背心和海灘短褲,用力開了門出去。
盡避滿肚子火,但終究還是個文明人。
他和緩地按了隔壁門鈴,準備對芳鄰曉以大義。
啾……啾……啾……
正準備上床睡回籠覺的賈黛玉,听見門鈴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清晨六點,哪個白痴會上門來。
賈黛玉胡亂抓了抓頭發,一開門就看見有個年輕小伙子,兩只眼楮紅得像小白兔,站在她門口。
他沉著臉,皺紋全擠到眉頭來。「麻煩、拜托,現在是清晨六點,請不要再蹂躪你的牆。」
啊,要說的是這檔子事。
「因為我睡不著。」她懶洋洋地回答。
「睡不著也不應該影響別人,我現在有要緊的事要做。」
一听到要緊的事,賈黛玉便不懷好意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內衣、短褲、凌亂的頭發。
她賊賊地笑著,「要緊的事?是指和女人之間的那檔事?我吵到你了,害你不能人道?還是破壞氣氛?天,在清晨六點做那檔事,你未免也太精力旺盛,行行好,放過人家吧,好好睡個覺,瞧你一對白兔眼的。」
「誰做……」韋梭羅原本想和她爭辯,但心一想,何必?他沒有必要向她解釋他在做什麼。他刻意擺出冰冷的表情,態度嚴肅認真的說︰「小姐,不管我做任何事,只要沒有妨礙到別人,都是我的自由,也請你牢記這一點,別再摔東西了。」
「喲,干嘛?白兔眼,害羞了?」
真是八婆!早該知道這種年紀的女人,滿腦子想的都是不正經的事。真是的!吧嘛沒事和這種人窮攪和,唉。韋梭羅懶得再多說,抿一抿嘴,擺出撲克臉,轉身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懶得跟你說了!」
「喂,溜了啊?」
賈黛玉探出頭來瞪了他好幾眼。
什麼勁!
明知自己理虧,但對方不可一世的表情也夠令人討厭的。她向來最討厭這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人,她以前在學校讀書,就看過不少這種人。
每次她總是會興起整整這種人的念頭,挫挫他的銳氣,給他上一堂課。
好,他要她不要再摔東西,偏不,賈黛玉就是想掃他的興,牆有一半是她的。
她環顧四周,能扔的全扔了,枕頭太輕起不了作用,那就……賈黛玉的眼光瞄到躲在電腦桌下的小圓板凳。
看我的。
賈黛玉使出全身的力氣,腦海閃過擲鐵餅原理,右手抓著板凳,身體轉轉轉,手一松,板凳如預期地飛了出去,也如預期地撞上牆壁,但接下來的卻是她完全沒料到的。
「啊?居然是木板隔間?」
望著那個被她捅出來的大洞,賈黛玉自己都傻眼了。
未免太準了,那個洞的位置原本貼著一幅玉皇大帝騰雲駕霧的圖片,是房東留下來的,還千交代萬交代不能撕掉。
韋梭羅的驚嚇可不比她少,板凳透過牆壁直撲他的愛床,再經反彈落在他身旁的燈架上,與他的頭相差不到十公分。
「你想謀殺我啊?」
他站起身來剛好從洞中看到賈黛玉對著他扮鬼臉。
「是什麼聲音?」遙遠的天庭,正在休息的玉皇大帝被吵醒。
娘娘溫柔地揉了揉他的太陽穴,「唉,好像是柱子被撞倒的聲音。」
透過身旁的水晶球,娘娘看見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隔著牆,正打著口水戰,顯然地女子佔了上風。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免覺得好奇,于是湊過去多看了幾眼。
玉皇大帝端坐起身子,皺了皺眉,「這一陣子老是被人無端從夢中驚醒,凡間是出了什麼事情?三天兩頭哀號哭泣、不然就是怒罵聲不斷,現在又吵得天庭的柱子都倒了,娘娘,你倒是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啟稟大帝,臣妾也不太清楚,不如把眾神找來問個明白。」
「說得也是。」王皇大帝立刻交代身旁的侍從︰「把眾神都叫來,一個也不許漏。」
「是。」
侍從馬上傳達出玉帝的旨意,不一會兒,所有的神仙齊聚神殿一堂,噢,是「幾乎所有」的神仙,侍從暗地一一點名,卻發現月下老人和月下婆婆沒有到場,只得派小將催促,希望在玉帝尚未察覺前出現。
「大家都到了嗎?很好,我有個問題要問問大家,這一陣子,老是听見凡間哭哭啼啼、吵吵鬧鬧的聲音,害得大殿上的柱子都被震倒,誰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聚神面面相覷、一語不發。
玉帝大拍桌子,「說話呀!派你們掌管人間諸事,總該知道來龍去脈吧?好,不然這樣,雷神、雨神,你們先說,是凡間天災頻頻嗎?」
雷、雨神紛紛搖頭,「啟稟玉帝,目前秋季剛過,農人五谷豐收,處處風調雨順。」
玉帝將眼神移到財神身上,「你呢?」
財神趕緊彎腰,「啟稟玉帝,人間財富皆有定數,貴人生于富豪之家,賤人生于貧苦之處,事事一切均照天理運行,並無有違常規之處。」
玉帝轉頭盯著福神。
「啟稟玉帝,我也和財神一樣,事事均照天理運行,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