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羅愣了愣,王又沒提,他自然是不清楚,他只負責把人帶到。
「沒甜頭我怎麼可能會為他效命。」沒听到他提出報酬,她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了。熱心助人向來和她掛不著邊,況且又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如果她沒料錯的話,那位公主八成已病入膏肓了,否則怎會向她這種沒沒無聞的人求援,天下名人何其多,再如何會找,也輪不到她來湊熱鬧。
「這……」賽羅再度語塞。醫者不是都仁心仁術的嗎?「他」怎麼……
仿佛能看穿賽羅的想法,絕塵勾勒出一道嘲諷的弧線,冷笑地說︰「大夫也是要吃飯的。」
被料中心思的賽羅,霎時覺得有些狼狽,不行!王的命令他一定要完成,重整心緒,他恢復了御前護衛該有的應變能力。
「只要你治好公主,王絕不會虧待你。」只要「他」能治好公主的病,烈焰王給的賞賜絕對會多過那些尸位素餐的御醫們,說不定還能謀得一官半職。
對方陷入沉思,似乎正在考慮。
「絕塵——你在嗎?」屋外的叫喊由遠而近。
絕塵!好特別的名字,有著听過就難以忘記的深刻印象,可惜「他」頰上那道丑陋的傷痕毀了原本俊秀的容貌,否則「他」應該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尤其是那對紫色的眼眸,像具有魔力的紫水晶,讓人忍不住想接近,探測其中的神秘。
他在想什麼啊?賽羅甩甩頭,甩掉那沒來由的著迷,天哪!他竟然……竟然被「他」吸引了。
一名約莫七、八歲的男孩跑入屋內,直接拉起絕塵的手便往外拖。「快一點!女乃女乃的老毛病又犯了!」
絕塵聞言臉色一沉,丟下一屋子的人,隨小男孩跑了出去。
賽羅見狀,領著士兵也跟在後頭。
一行人來到比先前更簡陋的木屋前。賽羅把士兵留在屋外,自己則跟了進去。
絕塵仔細地為病人檢視,專注的表情更是吸引人,賽羅再次為「他」的容貌感到惋惜。
診斷完畢的絕塵眉頭糾結,臉部線條非常嚴肅,她轉向小男孩問道︰「她有沒有按時吃藥?」
「女乃女乃的藥吃完了。」小男孩囁嚅地說。
「為什麼不再來拿呢?如果沒按時服藥,再怎麼治療也好不了,那她先前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費了。思及此,絕塵的語氣自然硬了許多。
她討厭做徒勞無功的蠢事!
「因為女乃女乃說你對我們太好了,不該再麻煩你。」小男孩紅著眼眶說。
絕塵嘆了一口氣。「是不是錢的關系?」這是貧窮人共通的煩惱。
小男孩點點頭。
「我不是說過不收錢了嗎?」她難得發揮一下愛心,做做慈善事業,對方倒和她客氣起來了,莫非她真的不適合做好人?記不得是哪一天,因為一時善心大發,救了一位昏倒的老婆婆,幾天後,她的名號便在附近傳開了,接著上門求診的人愈來愈多,但醫或不醫全憑她的心情。
「可是……」小男孩紅了眼眶。
「難道你希望女乃女乃一直生病嗎?」絕塵語氣一轉,改用哄騙的方式使對方接受她的好意。
「不要、不要!我要女乃女乃像以前一樣陪我玩。」小男孩拚命搖頭。
「那以後記得按時到我那兒拿藥,直到女乃女乃的病痊愈,知道嗎?」
「嗯!」小男孩又點點頭。
絕塵模模他的頭。「好好照顧女乃女乃,我回去嘍!」
「等女乃女乃的病好了,我要拜你做師父,和你學醫,然後懸壺濟世。」小男孩信誓旦旦地說。
絕塵但笑不語,一轉身差點撞進賽羅寬厚的胸膛。
「你還沒走啊?」絕塵沒好氣地說。
「因為你尚未答應跟我進宮,我無法復旨。」在他腦中王永遠擺在第一位,不管王分派的任務有多艱鉅,他都必須完成。
「如果我始終沒給你答復,你打算一直跟著我嗎?」
「是。」
死腦筋!她還有好多事要做,沒空和他耗。絕塵決定不理會他。
「我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答應為止。」賽羅強調。
「隨你!」絕塵揮揮手,只要他們跟得上她的腳程,她無所謂,別礙著她就好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賽羅不下一次喃喃地低咒著。
蒼郁巨木高聳入天,茂密的枝葉沒留一絲間隙讓光線穿過,不見天日的陰濕再加上容易迷失的地形,詭譎得讓人直打哆嗦,更遑論其間還有些陷入便不得翻身的無底沼澤。
賽羅不可思議地盯著距他二十步遠的背影,他堂堂一個武將的腳程居然會輸給身高不及他下巴的「小伙子」,昨天他甚至夸下海口,要死纏著「他」,現在可糗了,非但無法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有時絕塵還特意停下來等他。這個臉丟大了!
他已經叫所有的士兵先回宮復旨,自己則留下,決定死纏爛打到絕塵答應和他回宮,否則他無顏回去面對王。
「大叔,再不快一點天就要黑了,這座森林晚上可是有野獸出沒的,想保命的話,你最好走快一點。」絕塵提醒賽羅。
大叔?他有這麼老嗎?這「小子」真懂得如何打擊別人的自信心,看「他」悠游自在地穿梭其間,可見「他」常常來這兒采藥草。
等到賽羅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小木屋時,絕塵已站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辛苦你了,大叔!」絕塵遞了一杯水給賽羅。
「謝了!」賽羅接過,一股腦兒地灌下。
「我可以答應和你回宮,不過,我有個條件。」這位大叔已經嚴重影響到她采藥草的速度了,她得想辦法把這個礙手礙腳的人送走。
「只要你和我回宮,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太好了!王一定很高興。
「先別答應得太早,我開出的條件你不見得做得到。」絕塵要他先做好心理備。
「沒關系,你盡避說。」他也許做不到,但烈焰王一定做得到。
「我要你們的王親自來請我。」絕塵有意為難他,要他知難而退,身為一國之君的烈焰怎肯紆尊降貴地來見她這個市井小民。
「什麼?」賽羅以為听錯了,又再問一次。
「如果做不到就別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了。」最好是做不到,從此之後離她遠遠的,井水不犯河水。
賽羅猶豫了一下道︰「我會把你的要求傳達給烈焰王。」他允諾。
「那我就不送了,您慢走!」說完,絕塵轉回屋內,丟下這道難題給賽羅煩惱。
唉!沒想到這「小子」為難人的功力也不差,賽羅帶著一身的無奈回宮。
「他真的這麼說?」烈焰微驚,耳聞此人高傲自負,但沒想到已至目中無人的地步。身為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每天等著他召見的人多得數不清,能見到他的人卻少之又少,而對方非但沒把他的傳喚視為恩寵,甚至沒把他放在眼里。
「屬下無能,請王降罪。」愈有才能的人,脾氣愈難捉模,怪癖似乎也比平常人多,絕塵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他回宮的那天清晨,有位大地主請「他」過門看病,「他」說什麼都不肯,重金答謝依然不為所動,原因只是「他」看對方不順眼。
「你已經盡力了,不怪你。」烈焰揮揮手,要賽羅起身。「我親自走一趟,明天早上出發。」他倒想看看絕塵是否真如傳言中厲害,讓「他」驕傲得把其他人踩在腳下。
「王兄,你在嗎?」嬌柔的嗓音介入烈焰和賽羅的談話。
身著淡藍色絲綢曳地長裙的水媚出現在兩人面前,貼身的衣料將她的縴細襯托得更為嬌柔,原本就羸弱的身子骨,因病痛的折騰更顯得瘦弱,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