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來不及了啦!昨個兒皇兄大怒,說三天後若昊天哥沒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他就要晉王爺提著昊天哥的頭去見他。」
李晟聞言一改笑臉,蹙眉問向一旁的晉王妃︰「那昊天怎麼說?」
晉王妃鼻頭一酸又紅了眼,「人根本不予理會,這會兒還被他父親關了起來!王爺說,皇上要砍昊天,他就有責任將他看好,等著皇上來砍——」
「都是我的錯啦,要不是我太任性,硬是要嫁給昊天哥,現在也會變成這樣!」天承捂著臉哭道。
她自責的話讓李晟松了口氣地笑了起來,「天承,兩個多月不見,你長大了不少。」其實在他的計劃中最大的變數就要屬天承了,就因為是自己的妹妹,想要她委屈退讓,這要求他實在說不出口。但現在她自己能有這樣的體認,事情就好辦多了。
「可代價也太大了。」她拉著他的手急道︰「二哥,你想想辦法,救救昊天哥吧!」
「即使會讓你無法嫁給他也無所謂?」他再次確認。
「嗯,我想清楚經,只要他能活著與文清姐團圓,我沒關系。」她語帶哭聲,點頭說道。
「好吧,那我先去見他再說。」他這次回來,就是要看看聶昊天是不是還愛著劉文清。因為他實在不願讓她一個人孤單中外,過那種日子了。如果情況不如他所料,他決定接她一起到邊關生活。
「好,那現在就去,我陪你。」天承邊擦著淚邊拉起李晟,直往屋外走去。
「太後——」晉王妃看著他們兄妹倆離開後,有些擔心地喚了聲。
「放心吧,秀兒,若真要說有誰可以說服皇上的,我看就非晟兒莫屬了。別擔心,晟兒絕對有辦法的。」
拍著晉王妃的手,太後呈了口氣,這些孩子都是她生的,她怎麼會不了解?
不過,這兄妹三人把晉王府搞得雞犬不寧,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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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聶昊天冷然無波的語調,听不出有一絲歡迎之意,但李晟一點也不介意。反而因為看到他一身委靡與疲憊,心中為劉文清抱不平的憤怒,緩和了許多。
他今天遣開天承,獨自來,見他,就是要把話問清楚,「人找著了嗎?」他故意問。
「沒有。」
「都這麼久了,她只身在外,會不會——」話還沒說完,就被聶昊天斬釘截鐵地打斷。
「不會的。」
「沒人幫忙,她應該不會就此消失才對啊!」李晟故意試探他,想知道他是否曾懷疑過自己。
聰明絕頂的聶昊天,一眼就看穿他的意圖。「沒錯,我當然懷疑過你,但又想到那天是我親自送你出城,實在不太可能有機會讓你幫她。」他目光熠熠有神地看著好友,「你說呢?」
李晟聳聳肩,不答反問︰「找那麼久,你究竟是不甘心還是——還愛著她?」
「愛她!」聶昊天不假思索地回答後,才將目光移向窗外,「從沒停止過。」
這簡潔有力的答案,撼動了李晟的心,他嘆了口氣認輸了。
「皇兄說,若後天你沒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他便要以違逆聖旨之名砍了你。」
聶昊天沒有回答。
「不問我為何回來?」
聞言,聶昊天難得地笑了笑,「依你的個性是藏不信話的,又何須我多問。」
這小子,真把他看得那麼透。李晟白了他一眼才道︰「天承要我回來救你。」
對這答案,聶昊天只是嘴角微揚不予置評。
「看來,你真是辜負了她一片真心。」
「感情這事勉強不得的。我只愛文清一人,就算真娶了天承,她也不會幸福的。」
兩個男人對望了好一會兒,李晟突然大笑出聲,用力拍了拍好友的肩道︰「真是服了你了。」
話甫落,他忽然臉色一變,右手握拳一揮,結結實實地給了聶昊天一記拳頭。
聶昊天沒有防備地跌到地上,他捂著嘴角,目光燃著怒焰看向李晟。但李晟卻像是什麼也沒發後似的伸手拉起他。
「別瞪,這是你欠我的。」他調侃道,隨即臉色一整,「皇上那邊,就由我和天承為你擺平,而你呢——」他故意吊胃口地停頓了一會兒,喝口茶後才說︰「你就去西郊普山上,找一間‘淨心寺’的尼姑庵,去誠心懺悔吧!」
怎麼樣,夠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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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清依照慣例,做完早課後,便到寺院後的菜圃里灑水除草。這種自給自足的平淡生活,讓她受創的心稍稍平復了一些,甚至開始享受這種無所爭、無所求的日子。
她心情愉悅地哼著小曲,蹲著身子慢慢除著雜草。
想到剛來這兒幫忙時,分不清雜草與蔬菜的窘狀,她就不由得笑出聲。但隨即她忽然感覺到身後有股灼人的目光在盯著她,霎時,所有的自在消失無蹤,她身子一僵閉上了嘴,才緩緩地回頭。
她一直有心理準備躲不過聶昊天的追查,但真正看到他出現在面前進,心關仍是五味雜陳地翻攪著。
她無語地凝視他,晶亮愉悅的瞳眸倏然轉黯,臉上表情倏變,換成一張警戒的臉孔。
他為何而來的疑問不敢問出口,只能暗臥討度。
「好久不見。」聶昊天生疏地開口,表情有些僵硬。
其實一見到她,他就想沖過去,將她緊緊抑在懷里永遠不放手,可是他不敢放肆。
因為不相信自己現在的聲音,所以劉文清仍是不發一語地看著他。
他瘦了!雖然俊逸不凡的頎長身影風采依舊,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出他瘦了許多。
那發自心底的唱嘆聲,讓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出現仍然深深影響著她。
他們的目光緊緊鎖著對方,似乎想補足分開這段時間里所有的相思。他用眼神訴說他的歉意與愧疚,她則用目光回憶著她的痴俊與愛戀。
「我找了你好久,跟我回去吧。」
他的話讓她心頭一驚,連忙垂下眼瞼,決定用冷漠將自己層層封住,將所有情緒藏在底下。
「當我喝下那碗藥時,我跟你就已無關系了。」她不相信自己忘得了他的惡意對待。
聶昊天因她的回答而震退了一步,那碗打胎藥雖然是他要人準備的,而且他也見到了對那只空碗,但他私心里仍暗自希望劉文清沒有喝掉它。現在听到她這樣的回答,仍是震懾住他,讓他自責萬分。
「清兒——」他語氣中有著濃濃的哀傷,隨著他的低味喃侵入了她的心坎。
「你回去吧,我在這兒才得很好,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她轉過身背對著他藉以躲開他的熾熱目光。
「沒有帶回你,我是不會回去的。」
「何苦呢?你這麼做,不僅我們兩人痛苦,更是連累了天承啊!」
「我沒有娶她。」
他沒有娶天承?她眼里閃過驚訝的光芒。
「清兒——」不讓他說完,她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走吧,我已習慣了這兒的生活,紅塵俗事已離我遠矣。」知聲方落,她轉身走回寺里不再理會他。
「清兒——」聶昊天痛苦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他不敢攔她,因為這人都是他的錯,才造成現在這個窘境。
但他不會就此放棄的,他雙拳緊握,神情堅決地抬起頭——
這次,不管如何一定要得回她的愛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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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小比丘尼跑進劉文清的房間叫道︰「初淨,他又來了耶!」「初淨」是劉文清在淨心寺的法號。
對她的叫喚劉文清沒有反應,她仍是不停地頌經文,只除了眉頭蹙起。
「而且外面還起雨來,你真的不叫他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