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內,除了她之外,尚有一男兩女,其中一名女子看裝扮應該是丫環,而另一名女子竟只穿著單薄的兜衣褻褲,並且正使出渾身解數想勾引那名端坐在椅上的男子!這是怎麼一回事?這里到底是哪兒?她該不會是走錯地方了吧?
雖然那名看不清容貌、神情的男子衣衫整齊,而且對于那名半果女子的主動挑逗不為所動,但是對顏若霜來說,這種畫面還是太過刺激了些!
她的腦中轟轟然,像是有一群人在奮力擂鼓,過度的錯愕使得她忘了非禮勿視、非禮勿听,整個身子硬挺挺地僵立在門邊,就連一雙眼珠子也像僵了似地無法轉動,只能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景象,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下去!」幽暗中,傳來了男子的低斥聲,他的嗓音低沉冷冽,同時還夾雜著不容錯辨的微慍。
「可是,我……」半果女子顯然還不死心,繼續試著用豐腴的身子媚惑那名男子。「下去,否則就立刻離開蔑世山莊!」男子沉鷙的嗓音再度響起,慍怒的語調中沒有半絲被撩撥的波動。
「你——」男子一再的拒絕終于令半果女子惱羞成怒,氣憤地直跺腳。「好哇!你這麼不解風情,要是我被你義父馮天浩選上,要是我當上了莊主夫人,我可就是你的義母了,到時候你一定會為今日的行為付出代價!」
此話一出,屋內驟然陷入短暫的沉默,半晌後,男子突然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像是在嘲笑半果女子的自不量力,更像是篤定她不會被選上似的,一點也不將她的恫嚇放在心上。男子輕蔑嘲弄的態度和他那一雙森冷銳利的黑眸,令半果女子陡然感到一陣膽顫,她閉上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匆匆地拾起衣裳胡亂套上後,便逃難似地自廳堂側門離開。那名女子離開之後,男子才將注意力拉了回來,斜睨了眼猶呆立在門口的顏若霜。「看夠了吧?你不是來這里看戲的吧?」
「哽?呃,當然不是。」顏若霜終于回過神來,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冷靜與謹慎。「我是來接受搜查的,但我似乎是走錯地方了,抱歉。」
她一定是走錯地方了;再怎麼說,搜查的工作也決計不可能由一名男子來負責,而且這個地方著實太過詭異,她還是趕緊離開,再去向總管問個清楚。
「誰說你走錯地方了?」當她正要跨出門檻時,男子低沉幽魅的嗓音驀然從她身後傳來。
顏若霜渾身一僵,倏然回過頭去,驚詫不已地望著隱在昏暗之中的男子。「你說什麼?」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真的是在這里搜查?真的是由他來檢查?可……難道剛才那名女子月兌得只剩貼身私密的兜衣褻褲,就是為了進行搜查?
她突然覺得冷,一股自腳底竄升、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冰冷。
雖然她早听說蔑世山莊的莊主目空一切,不但蔑視世人、蔑視一切的禮教規範,但……這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些!
「這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顏若霜先是看了看那名男子,再看了看立于一旁的丫環,最後決定這肯定只是個惡劣無聊的玩笑。
若說只有一名丫環那還有可能,但是再加上一個大男人……這太荒謬了!玉潔冰清的身子,豈能隨便讓一個男人看了去?
「開玩笑?我可沒那個閑情逸致。」男子冷冷地輕哼,顯然對于搜查的工作也感到相當不耐與厭煩。
若不是有上一回的意外事件發生,今日的搜查工作也不至于會落到他——馮荊?棘?的頭上來。
上一回的選姝會,有名女刺客混了進來,重金買通了搜身檢查的丫環,讓她得以在身上暗藏凶器,甚至差點殺了馮天浩。
經過那次的事件後,馮天浩因此變得猜忌而多疑,再也不放心將搜身檢查的重要工作交給別人。所以這次的選姝會,馮天浩特地指派他最信任的一名義子——馮荊棘負責,要他仔細地進行搜查的工作。
也許是因為馮荊棘天性不貪好美色,所以馮天浩也不怕他會踫了這些女人,更何況,馮天浩又派了一名丫環跟在他身邊,美其名是協助搜查,實際上是彼此監視——他監視丫環有沒有仔細搜身檢查,而丫環則盯著他以防他踫了不該踫的女人。
不但如此,在馮天浩的授意下,這間樓閣的窗子不但全部緊閉著,還遮上了層層的布幔,使得屋內陷入一片幽幽暗暗。不僅是旁人無法從外頭窺視房里的一切,就連端坐在屋中一角的他,也無法隔著一段距離,將昏暗中的女子身軀看得一清二楚。
「真的在這里?由你檢查?」顏若霜依舊驚疑不定,尤其一想到剛才撞見的場面,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浮現腦海。
「別浪費時間了,進來。」馮荊棘沒什麼耐性地下著指令。
顏若霜的心一沉,實在不願接受這種近乎屈辱的搜查,但是一想到她來這兒的目的,便硬生生地忍住想轉身離開的沖動。
她緩步走了過去,謹慎而防備地站在離他約莫十步遠的地方。
彼此的距離雖是拉近了,但由于光線的昏暗,顏若霜仍無法看清那名男子的模樣,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他有著剛稜的臉部輪廓,雖然他的五官沒能看得清晰真切,卻可以肯定他有著一張充滿陽剛魅力的臉龐。
但奇異的,他那一雙熠熠灼亮的黑眸在幽暗中卻是格外明顯,仿佛黑夜中獵豹的瞳仁,銳亮得令人隱隱發顫。盡避他只是端坐著不動,但由他身上自然散發出的懾人氣勢,卻是強烈得令人無法忽視,為此,顏若霜幾乎有片刻的呼吸困窒。
「自己動手月兌吧!」馮荊棘瞟了她一眼,淡然的語氣,仿佛要她做的只是倒茶、吃飯這一類稀松平常的事。
真的要月兌?顏若霜心中暗驚,下意識地揪緊了衣襟。
「這關乎我的名節,我豈能這麼做?你們怎能枉顧禮教?」顏若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得好,但若是在乎那些一文不值的東西,這里也不叫‘蔑世山莊’了。」既然稱之為蔑世,自然就是蔑視世俗的一切。
「這……」顏若霜語塞,找不出話可以反駁。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事情不會進行得太過順利,可卻怎麼也沒料到一到蔑世山莊就得面臨這麼大的難題。但是,她甚至連馮天浩的面都還沒見到呢!怎能就此離去?「你要不就快月兌,要不就馬上離開,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馮荊棘不耐地下起最後通牒。
他可沒那麼多的時間和她在這里白白浪費,他必須在傍晚以前將十幾名女子全部搜查完畢。
「好,我月兌!」在來得及後悔之前,顏若霜咬牙做出了決定。
她視死如歸般的閉上雙眼,努力按捺著滿腔的忿恨與羞恥,以微顫的雙手褪去身上的衣裳。
很快的,她就像剛才的女子一般,全身上下只剩單薄的兜衣褻褲,聊勝于無地遮掩住她最私密的曼妙曲線。
她的身子無法自抑地輕顫著,分不清是因為極度的憤怒、羞怯,還是忿恨。她的雙手握拳,指尖狠狠地刺入柔女敕的掌中,傳來陣陣的刺痛。她咬緊牙根,命令自己只能去感受掌心的刺痛,想借此忘卻自己正半果地站在一名陌生男子的眼前!顏若霜的衣裳一褪下,一旁的丫環立刻上前仔細搜查著那些衣物,在確認里面沒有暗藏任何的刀刃或暗器之後,丫環朝馮荊棘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