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有一個速遞公司送來的包裹,對方說必須你親自簽,你先過來一趟吧,不然我讓他送到你家里。」
包裹?有人寄包裹給他,趙司睦方向盤一打,「不用,我現在就過來。」
十分鐘之後,趙司睦來到自己的咨詢室,里面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他的身邊就放著一個用紙包好的箱子。
他走過去,「我就是趙司睦。」
小伙子站起來,把簽收單遞給他,「請您簽名。」
簽上自己的名字遞回去,小伙子又把箱子遞給他,趙司睦雙手接住箱子,很輕,他猜不出里面裝的什麼。
「趙先生,安小姐還有幾句話讓我轉告你。」
初听到安小姐三個字從對方口中說出來,趙司睦懷疑他說的真的是安絮,小伙子沒想到他還會懷疑,繼續說︰「她說如果你問的話,她會說。」
趙司睦仿佛听到了安絮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如果你問,我會說。」
他沒有問,選擇了誤會。
「她還說了什麼?」
小伙子一字不漏地轉達安絮的話︰「您可能會去找她,不過安小姐說不用,她回家了。」
「回家?」
小伙子笑了笑,「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趙司睦把箱子抱進車里,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安絮家,進去的時候電梯還停在十五樓,他連多等幾秒都不願意,從一旁的樓梯小跑上去。
他一邊打安絮的電話,一邊按門鈴,可惜兩邊都沒有人應。
停了片刻,還是沒有人應,他只好下樓。
第9章(2)
一轉身踫到樓管太太,他快步走上去,「請問……」
「你找安小姐吧,我就是要告訴你才追上來的,安小姐她回家了。」
「她的家在哪里?」
「大概在北方吧,她總是抱怨我們這邊太熱,冬天也不下雪,害她都不能滑雪了。」樓管太太說著說著,最後呵呵笑了起來。
「她什麼時候走的,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天還沒亮就走了,她說她要去趕火車,什麼時候回來我就不知道了,那麼久沒回家,大概會住很久吧。」
趙司睦連謝謝都沒說,樓管太太看著他僵硬的背影,在心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她不是故意騙他的,只是她答應了安絮。
很早的時候,天也不是沒有亮,她看到安絮拖著一個行李箱從電梯里出來,還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
「安小姐,又出差去呀?」
「不是不是,我回家。」
「回家呀,安飛那小伙子有女朋友了吧?」那個小伙子她見過一次,斯斯文文的,她一直想把孫女介紹給他。
安絮笑得特別開心,「他孩子都有了,哎呀,我不跟您說了,我趕飛機。」
她還在想安飛那孩子怎麼這麼早就結婚生子了,安絮走了兩步又回頭,「阿姨,如果有人來找我,你不要告訴他我趕飛機,你說我趕火車,拜托您了。」
這是安小姐第一次拜托她事情,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替她保守秘密,因為,她還想把安小姐介紹給自己的孫子。
趙司睦回到車上,眉間的挫敗越來越深,安絮走了,留下一句我回家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卻無從找起。
氨駕駛的座位上還放著那個包裹,現在他已經可以猜出里面裝的什麼了。
一層一層地打開箱子,果然,里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幾件疊好的外套,最上面是一條四方手帕。
趙司睦拿起下面的外套,她應該全部洗過了,上面還有濃郁的洗衣液的清香,企圖掩蓋她的味道。
可是趙司睦一聞還是能分辨出來,他的嗅覺認得那種淡得幾乎被湮沒的香味,正是他心里眷戀的味道。
一個晚上,把這些全部洗一遍,烘干,還要收拾行李,訂火車票,也許還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安排,她昨天晚上大概一夜沒睡吧,他都不知道她一個晚上可以做這麼多事。
做什麼事情都不積極的她,為什麼獨獨離開他就變得如此積極?
懶于跟人計較的她,為什麼對他就變得如此決絕?
不留下一句話,說不見了就不見了,更可惡的是茫茫人海他竟然不知道應該去哪里找她,哪里才可以找到她。
趙司睦決定先去一趟安絮的公司,祈禱那里會有人知道她的家到底在哪里。
結果大家對他的問題都茫然以對,還反過來問他要人︰「絮呢?」
想要的答案沒有問到,趙司睦還被她們的七嘴八舌吵得頭昏腦脹,淨看不下去了,把他領到安絮的休息室里。
總算安靜下來,趙司睦又問︰「她的老家在哪里?」
淨在他的對面坐下,「你以為我們剛剛在說謊?絮很少說以前,偶爾說起也只是說她想安飛了,這你應該也清楚。」
他清楚,所以現在他不知道。
淨看他突然失落的表情,于心不忍,「可能在北京吧,她以前不小心提到過,但是不能確定。」
趙司睦站起來,「謝謝。」
淨搖搖頭,剝離了優雅的外衣,這也只是一個為愛心傷的男子。
「你要去找她嗎?」
趙司睦回答得無比堅定︰「當然。」
淨指指桌上的一個相框,「那你可能得快點了,我听說照片上的男人正在北京留學,而絮答應過去看人家。」
照片上兩個人姿勢親密,雖然他們的眼神很澄澈,絲毫感覺不到愛意,可是還是讓趙司睦不自覺地皺眉,「他是誰?」
敵意很濃啊,淨揚揚眉,忍不住推波助瀾︰「第二選擇。」
趙司睦眉心的褶痕又深一分,恨不得立刻找到安絮,淨看著他挫敗與憤懣交織的背影,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絮,好傷心哦,她不用娶她了。
走到門口,趙司睦停住腳步,「請問你知道聶書嗎?」
淨猶豫著該不該說,這種事由她口中說出來好像說不過去,而且她不知道安絮的意思,萬一弄巧成拙絮又逼著她娶她,那她不就完蛋了。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背後的沉默讓他知道這其中有隱情,所以趙司睦小心地問︰「他們曾經是戀人嗎?」
「不算吧,可能之前互相有好感,但是聶書從來沒有明確表過態,後來他的未婚妻回國,以後就更不可能了。」
趙司睦捏捏鼻梁,問得極其不確定︰「你覺得她有可能還喜歡他嗎?」
安絮,人如其名,有著一顆飛絮般的心,有時飄散不定,有時似是而非,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她了,可是經過這件事,他才發現那顆隨風飄然的心並沒有因為他停下來。
淨一拍手,「我知道絮為什麼回家了,果然都是因為你,你是不是誤會她了?」
趙司睦苦笑,他的確誤會她了,不過安絮不是因為這個離開的,是因為他的那句「沒有」。
「放心啦,沒有可能的,絮以前是模特兒你知道吧,因為有一次走秀從台上摔下來而告別了伸展台,當時在背後搞鬼的人就是聶書的未婚妻,聶書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件事,可是他卻眼睜睜地看著絮從台上摔下來,這樣的人絮還會喜歡嗎?她的愛情觀可從不盲目。」
丙然只是他的誤會,趙司睦猛地捶了一下牆壁,今天如果換作他是絮,他也會離開。
找到她成了趙司睦唯一的信念,要道歉,要懺悔,前提必須是先找到她。
接下來他都是為找到安絮而奔波,每天睜開眼楮他都會祈禱,祈禱今天就能找到她,可是去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人,安絮還是杳無音訊。
他現在明白,蘇東坡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慨了,渺滄海之一粟,現在安絮就好像這粒粟米,找到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