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家亮晶晶的眼楮,安絮命令︰「都把口水給我擦干。」
幾個女人同時抬手去擦嘴角,咦,怎麼是干的?再看看那個笑得花枝亂顫的人,于是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絮,你說過不玩這招了的。」
她說過嗎?安絮摳摳太陽穴,也許吧,不過她沒有說不反悔。
眼看一雙雙魔爪就要伸過來,安絮往趙司睦身後一躲,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盈滿笑意的聲音在他耳邊打轉︰「打不到打不到。」
收回魔爪,大家詭異地看著他們,函兒雙手在胸前交叉,怪聲怪氣地問︰「絮,這是誰呀?」
呼,安全了。安絮主動拿開她的下巴,拉著趙司睦在空位上坐下來,「這位是趙醫生,我上次不是說遇到一個神醫嗎,就是他。」
淨小聲揶揄︰「這麼簡單?」
安絮指天發誓︰「就這麼簡單。」
「沒有別的?」
「別的是指什麼?」安絮好奇。
眾人同時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樣子。
自尊心受挫了,安絮一拍桌子,指著趙司睦有淺淺指痕的左臉,怒道︰「如果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怎麼可能任別人打他。」
她是安絮誒,少說也會還人家一巴掌,哪像現在一副純粹看戲的樣子。
相較于某人快抓狂的模樣,趙司睦就優雅多了,他微笑著回答大家疑惑的目光︰「我叫趙司睦,是安小姐的心理咨詢師。」
「呵呵,是嗎?」大家不約而同端起酒杯,掩飾怎麼也忍不住的笑意。
安絮斜著眼楮看她們,突然嘆了口氣趴回酒桌上,解釋就等于掩飾,她明白她們在笑什麼。
不理她們了,安絮用手肘踫踫旁邊的趙司睦,換上一副揭人傷疤的奸邪樣,「挨打了啊?」
趙司睦苦笑,「你不是看到了嗎?」
「為什麼?」
趙司睦淺飲了一口,「安小姐那天什麼時候走的?」
轉移話題?安絮笑得特別狡猾,「那天我突然有事,我沒有不告而別哦,李小姐看著我離開的。」
趙司睦不置可否,語氣淡淡︰「是麼?」
安絮很認真地點頭,「嗯。」
趙司睦不接她的話,自顧自地喝酒,而且也不看安絮,他們的關系還沒有深到可以毫無忌諱地談論這種事,而且他也從不與旁人談論自己的感情。
察覺到他在逃避,安絮又用手肘撞撞他,「被甩了?」
真是一個不懂拒絕為何物的女人啊,趙司睦干脆放下酒杯,看著她雙手一攤,「你想知道什麼?」
安絮趕緊搖頭,「我不想知道什麼。」
她的目光在四周流轉一周,再回到趙司睦臉上發現他竟然還在看自己,她微微赧然,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好吧,其實失戀也沒什麼大不了,誰沒失過戀!」她神秘兮兮地湊過去,「小樹苗與大森林的道理你懂吧,你看,一抬頭就美女如雲。」
美女們很配合地巧笑倩兮。
安絮一一掃過,熱心地為趙司睦介紹,除了姓名年齡,她還把人家的祖宗八代都介紹得詳盡,函兒她們一個個冷著臉听她背她們的家譜。安絮平時一副什麼事都不上心的樣子,誰知道她竟連她們的祖宗八代都這麼清楚,身邊有一個這樣的人太恐怖了。
呵出一口氣,安絮趕緊喝口酒潤潤喉,總算念完了,她又笑眯眯地看著趙司睦,「你喜歡誰?我替你們指婚,這個權利我絕對有哦。」
趙司睦笑得越發溫柔,一開口聲音竟然比笑容還溫柔︰「那你呢?」
「啊?」關她什麼事,安絮陷入小嘴半張的呆滯狀態。
淨托著香腮,好心提醒她︰「絮,你現在的樣子很蠢呢。」
哼,借機罵她。安絮靈動的眼珠在趙司睦跟淨之間轉了又轉,之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兩個人其實很相配呢,美眸里一抹算計的精光一閃而過,她朝趙司睦勾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可是趙司睦看著她只笑不語,無奈,她只好自己湊過去,附在他耳邊低語︰「淨怎麼樣?你看她人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就她吧。」
越想越覺得自己主意不錯,安絮笑得可得意了,可惜趙司睦一直不點頭,等了許久,她斂住笑意,「不行嗎?」
趙司睦也學她壓低聲音︰「我沒有失戀,也不缺女朋友。」
憑他的條件,還不至于淪落到需要別人介紹女朋友,不過看著安絮一臉惋惜的樣子,他偏黯淡且帶一點清冷的眼楮里浮起微微的笑意。
笑,其實分很多種,比如安絮,時而嫵媚,時而魅惑,比如他,雖然唇邊經常掛著淺笑,內心卻未必在笑。
其實,今天晚上他有一點難過,不過因為遇到了安絮,在她的胡鬧下,最初那份淡淡的難過似乎煙消雲散了。
第一次,不這麼難過。
第3章(1)
出酒吧已經凌晨一點了,街上偶爾竄過一星流火,霓虹燈把這個城市裝扮得迷醉靡麗。
趙司睦微微有幾分醉意,不過紳士的風度他還沒有忘,「我送你們回家。」
女孩們哧笑,「全部?」
數數好像有八個,這個數目有點讓人頭疼,趙司睦還是微笑著點頭,表示理所當然。
淨一拂手,「算了,我們住得也不遠。」她又指指他懷里的那一個,「這個也給我們吧。」
安絮于是從一個懷抱轉移到了另外兩個懷抱,而她明眸半閉,毫無所覺。
「好了,我們走了,趙先生,再見。」
「等等。」趙司睦喚住她們,月兌下外套遞過去,「給她披上吧,夜寒露重。」
埋在淨肩上的臉,突然蹭了蹭,大家以為她是將睡將醒,殊不知她其實是為了遮住上揚的嘴角。
把笑意都藏進心底,安絮側耳傾听遠去的腳步聲,哈,又得到一件他的外套。
第二天一早,趙司睦對著零星的衣櫃犯愁,他的衣服本來就不多,外套更少,而在很久以前丟了一件,昨天晚上又送了一件,所以現在,活該他犯愁。
嘆息著關上櫃門,輪廓分明的臉上有一絲懊惱,為什麼昨天晚上他不知道要問安絮要電話號碼呢?
一個大男人獨自去買外套,趙司睦苦著一張俊臉,有點奇怪吧。
去咨詢室前,趙司睦還是去買了一件外套,淺灰色的,他鐘情的顏色。
李小姐看到他的新衣服,笑問︰「今天要去哪里嗎?」
「怎麼這麼問?」
李小姐趕緊掩住嘴,「沒有。」
沒有那笑什麼,趙司睦搖搖頭,推開咨詢室的門。
「趙先生。」
聞聲他回頭,李小姐抓過一個文件夾,迅速地翻了幾頁,找出她早上記下的重要信息,「漫野模特公司的王經理今天早上打電話過來,想跟你確定去他們公司講課的時間。」
不說他都忘了,前陣子大哥拜托他去那里給模特兒上一堂心理課,王經理跟大哥有生意上的往來,王經理偶然提到這件事,大哥便推薦了他,趙司睦想了想,「哪天沒有預約,你再配合一下他們那邊的時間,確定了以後告訴我。」
稍後李小姐進來,告訴他時間最終定在這個月末。
咨詢室也開了三四年了,但是去講課還是第一次,其實這種情況最好找一個專業的心理老師,可是誰叫他是趙司睦,人家沖著這個姓也必定會請他。
何況還是趙司鈞親自推薦的。
趙司睦的眸底黯了黯,低下目光,卻在無意中看到安絮很久以前填的兩張資料卡,因為涉及病人的隱私,所以不能隨隨便便扔掉,而安絮也不是按時來咨詢室,所以不能歸檔,只好一直放在他這里。
腦海中慢慢勾勒出昨晚她淡淡惋惜的樣子,趙司睦淺笑無聲,安絮,心如飛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