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慈恩下了床,迅速地梳整換裝,披了件保暖的大氅後便走出房門。
既然已經睡不著了,再繼續賴在床上也是無用,不如到外頭去溜溜,看看寒冽冰涼的空氣能否凍結住她對風凜揚的思念……
走著、走著,她的思緒不自覺地飄遠,到最後她幾乎是像縷幽魂似的心不在焉地走著,所以當她意外瞥見不遠處有兩個人影正朝駱家堡的大門口走去時,先是愣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難道也有人和我一樣睡不著?」
她在狐疑之際定楮一看,赫然發現那兩個人竟是殷若歡和她的女乃娘。
「不會吧?難道她們要離開?」看她們拎著包袱,形色匆匆地往大門口走去的模樣,很顯然是打算要離開駱家堡。
看著她們的背影,駱慈恩不禁蹙起了眉,她敢肯定她三哥一定不知道他心愛的女人正打算離開他。
不行,她必須趕快去阻止殷若歡才行,絕對不能讓未來的三嫂就這麼不吭一聲地離開。
就在駱慈恩正打算要現身阻止殷若歡離去的時候,另一道頎長的身影卻更快一步地擋住了殷若歡和女乃娘的去路。
「是三哥?原來他早就料到了。」駱慈恩止住了步伐,迅速退到一株大樹後。
為了讓他們能夠好好地談一談,她覺得自己還是暫時不要現身的好,但……站在這株大樹後,隱隱約約可以听見他們的談話聲,這令駱慈恩頓時感到尷尬不已。
偷听別人談話實在是要不得的行徑,可是如果她在此刻轉身離開,一定會被她三哥發現,進而打擾到他們的談話。
處在這進退兩難的困境中,駱慈恩只好安慰自己,她留在這里是有「用處」的,萬一她三哥無法將殷若歡留下,她也可以及時現身幫忙。
這麼一想,駱慈恩果然就覺得心里坦蕩了些,這也才終于「安心」地靜靜听著他們的談話。
「我配不上你,你讓我走吧!」殷若歡的聲音中有著明顯的哀傷與深深的自卑。
「不,我怎麼能讓你走?這輩子我是不會放開你了!」駱修恩的目光流露出濃烈的深情。
他曾經因誤會而傷了她,如今兩人總算走過了那段風風雨雨,他說什麼也不會再錯過她了!
「為什麼?難道你沒看見我的臉嗎?我的臉早已不再完美無瑕了?」殷若歡指著臉上的疤痕,嚷出她心中最深的芥蒂。
「我不在乎!」駱修恩毫不遲疑地回答。他是真的不在乎,紅顏終有一天會老,唯有愛她的心永遠不變!
「可是我在乎!我不要以這樣的面貌和你在一起,我不要!」殷若歡激動地嚷著。
縱使他現在說他不在乎,那麼以後呢?若是以後他突然變得在乎了,突然覺得她臉上這道紅痕丑陋可憎了,那怎麼辦?
她不要他將來有一點後悔,更不要在他的眼中看見嫌惡!
「如果你那麼在乎的話,那我就去為你遍尋名醫、取得珍藥,一定能治好你臉上的傷痕的。」
「別安慰我了。」殷若歡一個勁兒地猛搖頭。「你們駱家堡特制的刀傷藥都沒辦法了,又有什麼珍藥能夠消除我臉上的傷痕?」
上回她的手腕被利刃劃了一刀,在涂了駱家堡特制的刀傷藥後很快就痊愈了,半點疤痕也不留,可是這回她被石霸虎逼急了,下手太重,頰上的傷口太深,即使立刻涂上駱家堡特制的刀傷藥,仍是留下了一道淺淺紅痕,想要恢復原本白哲無瑕的面容……只怕是奢想吧!
「一定會有的!」
「不可能的,你別安慰我了!」
殷若歡不想再和他爭辯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她黯然神傷地揣著手中包袱,正打算拉著女乃娘跑開的時候,一個低沉渾厚的男子嗓音卻驀然響起——
「姑娘不必斷言得太早,這世上的奇珍異草多的是,你臉上的傷痕也不是沒有辦法消除。」
听見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駱修恩不禁大驚。
以他的武功修為,竟然沒有發現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男人,顯然來者的武功高不可測,在弄清楚對方是敵是友之前,他先保護性地將殷若歡護在身後。
相對于駱修恩的警戒防備,駱慈恩一听見這個熟悉的嗓音,心情立刻變得激動不已,一顆心宛若擂鼓般的怦跳不已。
是風凜揚!她一听那聲音就知道是他!但……他怎麼會到駱家堡來?
這個問題才剛浮現心頭,駱慈恩就驀然想起了風凜揚曾說過的話,他要定了她,她會是他的女人、他的妻!
駱慈恩的眼眶在剎那之間發紅發熱,他對她的認真與執著,令她感動得幾乎落淚。但是……他的這份執著,卻是令她心痛難當、令她背負著沉重罪惡感的原因呀!
他怎麼就是不懂得死心?她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甚至都躲回駱家堡了,他卻還是追了過來。想當初她是忍受著多麼劇烈的心痛才下定決心抽身而退,如今他的出現,卻令她曾試圖忘了他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她無法否認當她乍然听見他的聲音時,心中所激蕩的情緒是純然的喜悅,她也是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他!
知道他此刻就在駱家堡內、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必須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飛奔出去見他!
若是剛才她曾懷疑自己是否會有忘了他的一天,那麼現在她可以很肯定地告訴自己——這輩子她是別想忘了他了!
當駱慈恩正努力克制自己想見風凜揚一面的沖動時,駱修恩和風凜揚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駱慈恩立刻豎直了耳朵,仔細地聆听他們的對話。
「閣下是……?」駱修恩戒慎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我是風凜揚。」他回答得十分簡潔,並且絲毫沒有要為他何以會突然出現在駱家堡作任何解釋的打算。
「風……你是擎天府的風王爺?」駱修恩由他的名字明了了他的身份,不由得感到詫異。
駱家堡和擎天府幾乎沒有什麼往來,平時並不交往也沒有特別的交情,為什麼擎天府的風王爺會突然大駕光臨?不過……這不是駱修恩最關心的事,他最在意的還——
「風王爺,你剛才說有辦法消除若歡臉上的傷痕?」
「沒錯,我的確有靈藥可以消除她臉上的傷痕。」
「但……你是怎麼知道若歡受了傷的?」駱修恩心生警惕地望著風凜揚,他實在沒道理會知道駱家堡所發生的事呀!
「只要是和駱慈恩有關的事,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風凜揚這話雖是對著駱修恩說,但他的視線卻越過駱修恩,望向不遠處的一株大樹。
那天他回到擎天府後,本想像上回一樣送駱慈恩回駱家織繡坊,誰知她早已離開,並且還已推掉了到擎天府來指點魏心羽繡技的工作。
乍听見這個消息,風凜揚的心里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詫異,他知道是自己逼她逼得太急了,才會令她產生躲避的念頭,所以他也就暫時按兵不動,讓她回駱家堡一個人靜幾天。
不過暫時讓她躲開幾天,並不代表他對她的一切不聞不問。相反的,這幾天在她身邊發生了什麼事,他可以說是了若指掌。
傍了她五天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她該回到他的身邊,永遠地留在他身旁。
「你說……慈恩?」駱修恩的心中詫異不已,他實在不明白他家的小妹怎麼會和風王爺扯上關系?
風凜揚不理會駱修恩的詫異,他直截了當地道明︰「我可以把靈藥給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別太過份了!」不等風凜揚把他的條件說出口,駱慈恩便突然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