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駱慈恩的解釋,魏心羽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是一想到刺繡之事,她又不由得煩惱了起來。
「駱姑娘的意思是以後不能到擎天府來了?那我該怎麼辦?我需要你來指點我的繡技呀!」
雖然她對于剛才小彩所說的仍存有一絲疑惑與不安,但她還是需要駱慈恩的幫忙讓她的繡技精進,這樣她才趕得及在和風凜揚成親之前將整幅鴛鴦戲水圖給繡好。
「很抱歉,請郡主另請高明吧!」
「這……也只好這樣了。」看得出她的心意已決,不擅于說服人的魏心羽也只好作罷。「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希望駱姑娘能夠答應。」
「郡主請說,只要我辦得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只要別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成親就好了,駱撼恩苦澀地想著。
「你一定辦得到的!我成親時要穿的嫁裳,希望駱姑娘可以幫我準備。」
「我……幫你準備嫁裳?」駱慈恩的臉色一白,仿佛冷不防地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劇烈的痛楚猛然向她席卷而來,她幾乎不懷疑自己會在下一刻因心痛而暈厥!
「是呀!」小彩立刻幫腔道。「駱姑娘的手藝那麼好,如果郡主可以穿上出自駱姑娘之手的嫁裳,那一定會是全天下最美麗的新嫁娘。如此一來,風王爺一定會更愛郡主的!」
魏心羽听了小彩的話之後,一張臉立即充滿了甜蜜的幻想與期待。
「可以嗎?駱姑娘,你願意幫我準備嫁裳嗎?」
「駱姑娘一定願意的。」不等駱慈恩答話,小彩立即搶白道。「剛才駱姑娘不也說了嗎?只要是她能力所及,她就一定會答應郡主的要求。是不是,駱姑娘?」
「我……」駱慈恩的心在吶喊著不要答應,可是小彩的這一番搶白,令她沒有半絲拒絕的余地,她只好以略微顫抖的聲音,違背自己的意思說道︰「沒問題,能為郡主準備嫁裳,是我莫大的榮幸。」
「那太好了!」魏心羽立即眉開眼笑,她不僅僅是為了將有美麗的嫁裳而高興,更因為駱撼恩的點頭應允而感到欣喜若狂!
如果駱慈恩真的和風凜揚之間有什麼,那她應當就不會答應要幫她準備新娘嫁裳了!她就知道剛才一定是小彩看錯了!
「那麼……我先告辭了。」駱慈恩努力讓自己的神色看來自然,她收拾著繡布和針線,決定盡速離開這里。
「小彩,幫我送駱姑娘出去。」
「不必麻煩了,我認得路,自己出去就可以了。」婉拒了魏心羽的好意之後,駱慈恩便轉身走出了房間。
這個擎天府她是不該再來了,她和風凜揚也最好別再見面,以免徒增心傷。
離開這里後,她打算連駱家織繡坊也不去了,暫時就回駱家堡「避難」一陣子。
駱慈恩頭也不回地走出擎天府,卻發現她此刻的步伐比來時要沉重了千萬倍,青澀苦悶的心情更是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回駱家織繡坊將一些該料理、該交代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後,駱慈恩就回到了駱家堡。
看到她回來,駱家堡上上下下沒有半個人覺得不對勁,甚至沒有人開口詢問她為何會回來,這一來是因為她平時就很常回駱家堡,所以沒有人覺得她的出現有何奇怪;二來則是因為大家的注意力——包括她的,全都被她三哥駱修恩今日帶回來的三個女人給吸引住了!
身為駱家船運負責人的駱修恩,由于駱家船運位在較南方的港灣之故,所以他平時就比駱慈恩更少回到駱家堡,如今他一回來就帶著兩名女子和一名中年婦人,想要不引起眾人關切的目光也難。
在那兩名年輕的女子當中,姿色和氣質較平庸的那位叫做余翠袖,駱慈恩听過這個名字,也知道她是「尋歡閣」里的花娘。
她之所以會知道這些「內幕消息」,是因為她三哥的一名隨從曾在和其他家僕們閑聊時不經意透露出來,恰巧被她听見的;也因此她一直以為余翠袖是她三哥的紅粉知己,甚至有可能是他的心上人,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三哥的心思,很明顯的全放在另一名容貌、氣質俱佳的美女——殷若歡的身上。當他凝睇殷若歡時,眼中那濃得化不去的深情摯愛,她也曾在大哥、二哥望著他們心愛妻子的眼中看過。
不過,那殷若歡雖然生得貌美如花,但她的眉宇間卻鎖著輕愁,美麗的雙眼也常不自覺地流露出哀傷,仿佛心事重重似的。
由于駱慈恩自己也是心事重重,又看準了這殷若歡很有可能會成為她的三嫂,所以她一有空就拉著殷若歡東聊西扯,藉此轉移注意力,暫時忘掉關于擎天府的一切。
可是到了晚上,她總不能再纏著殷若歡,不讓人家歇息,所以她只好回到自己房里。然而,才剛靜下來,風凜揚的影子就立即浮現腦海,任她怎麼努力也無法使那清晰的身影暫時消去或變得模糊。
「唉……」她嘆了口氣,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陣子似乎常常嘆氣。正確一點地說,是自從她認識了風凜揚之後,才變得如此的。
她使勁地甩甩頭,強迫自己想點別的事情來淡化腦中風凜揚的身影。
她想著三哥對殷若歡的款款深情,想著她大哥、二哥的幸福婚姻,不由得心生羨慕。
她的大嫂任絳梅、二嫂官紫綺和三哥所鐘情的殷若歡都是標致的美人,看來這些駱家男人天生注定要娶美嬌娘為妻。
三位兄長很幸運地都能擁有幸福美滿的姻緣,可是身為駱家唯一女兒的她……感情的路卻是困厄艱辛。
生平第一次動心——或許也是此生最後一次,竟就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還有什麼比這更悲慘的?
對她來說,她和風凜揚之間的身份問題其實不是那麼重要,她向來以身為駱家織繡坊的負責人為榮,更以身為駱家人為傲!即使是在尊貴的王爺、郡主面前,她也並不覺得自己身份卑賤或低微。
最捉弄人的是,在她和風凜揚認識之前,他就和魏心羽有了婚約,盡避風凜揚早已言明他根本不要那樁婚姻,但……只要一想到魏心羽是那樣深深地迷戀著風凜揚,為了風凜揚而認真地學習刺繡,她就覺得自己的介入是罪不可赦的!
僅僅是她對風凜揚動了心,她就覺得愧對魏心羽了,若是她不顧一切地和風凜揚在一起,恐怕她一輩子都要活在濃濃的罪惡感當中!
要她罔顧別人的感受,甚至是犧牲別人的幸福來成全自己的幸福,她實在是做不到,而這結果就是她只能及早抽身,盡避心痛難當,她也只能獨自承受。
「唉,別再想了!」她輕輕敲了敲頭,不許自己再想些會令自己更加難受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否則她一定會無法抑止地胡思亂想下去。
「對了。」她突然想起剛才听丫環說,她三哥特地吩咐灶房為殷若歡弄了碗冰糖蓮子,還打算親自送到殷若歡房里,不如她也過去湊湊熱鬧吧!順便還可以取笑她三哥。
打定主意後,駱慈恩便立即走出房間,卻在前往殷若歡房間的途中看見余翠袖正拎著包袱,形跡鬼鬼祟祟的,像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壞事,打算趁夜偷偷逃走似的。
「余姑娘,都已經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呀?」她身形一閃,擋住了余翠袖的去路。
「呀!」余翠袖被突然出現的駱慈恩嚇了一大跳,她心虛地低頭閃避駱慈恩的視線。「我……我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