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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晴?」杜喜媛裝出天真而無害的笑臉。
夢露帶著一張醉紅的臉,先是打了一個酒嗝。
「誰叫我?」她回過頭去循聲尋找,搖晃不穩的腳步和痴笑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已經喝了不少酒。
「哎呀,真的是劉晴,你忘了我嗎?」看到夢露醉醺醺的模樣,杜喜媛向躲在暗處的駱亞洲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計劃可以繼續進行。
「你怎麼知道我是劉晴?」夢露眯著眼,歪歪斜斜地步向杜喜媛。「我見過你,對不對,你是……」她又打了個酒隔,拼命敲打自己的腦門。
「我真的認得你,讓我想—想。」
「這麼晚了,你要不要先到我家去坐坐,再慢慢想?」她怎麼可能想得起來呢?她們不過才見過一次面。杜自媛繼續賣力演出認親記。
「想起來了!老師好!」夢露突然向杜喜媛行舉手禮。
「對嘛,我是老師啊。」杜喜媛掩著嘴竊笑。憑她高尚的氣質,被當成是老師也差不多。「你能想起來真是太好了,現在到老師家去坐坐吧。」說完,拉著夢露的手往駱亞洲方向邁進。
可是,酒醉的人豈是那麼容易受控制的。夢露甩開杜喜媛,發顛似的笑出聲。
「嘻……嘻……老師,你知道嗎?我們都背地喊你「老處女老師」!老、處、女、老、師!」她說一次還不夠,還用各種不用的語調、音調重復一次。
這麼聳動的字眼,當然引起路人的指指點點和訕笑。
杜喜媛翻了翻白眼。
「老處女?」難不成全台灣的老處女都長得她這模樣?「不是啦,你認錯了!我不是那個什麼老處女老師,我是你的同學,同學!」她急著為自己辯白。
「你剛才說是我的老師啊,我不會認錯的,雖然你看起來年輕了不少,但是我就是認得出來。你是我們學校最……最變態的老、處、女。」
「你喝醉了所以認錯人。我年輕又貌美如花,怎麼可能是什麼老處女?」杜喜媛尷尬地看看四周,圍觀的人愈來愈多。
這地方本來就是聞名的風化區,愈到深夜,尋歡的男人愈是涌進,有些人還指著她笑道︰「沒人要的老處女,不會啊,看起來還挺年輕的嘛。」
甚至有人替她加油打氣︰「沒關系,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面對醉得七葷八素的夢露和尋芳客陣陣的訕笑,杜喜媛終于按捺不住地仰天狂嘯。「駱亞洲!你給我滾出來!」
「呼!發飆了哦!」
「這個叫作駱亞洲的男人八成是拋棄她的男人。」
「難怪會成為老處女,這麼凶有誰敢要?」
仿佛當個處女是千古罪人一樣,眾人將杜喜媛當成話題批判。
像個巨人一樣的駱亞洲帶著滿臉笑意突破人群。
其實他在一旁早笑得不可遏止,若不是杜喜媛緊急發出求救訊號,他肯定會笑破肚皮。
「誰說我老婆是……」他有意無意地瞄杜喜媛一眼。「老處女?」
「原來是已婚婦女,什麼嘛!」眾人一哄而散,四周恢復事不關已的冷漠。
因為夢露腳步已經站不穩,顛顛倒倒的快醉倒在地上,兩個人一左一右攙扶著,把她夾在中間。
雖然忙著攙扶夢露,杜喜媛還是不忘進行秋後算賬的工作。
「駱亞洲,你很過分。我好意幫你辦案,你居然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在一旁看熱鬧?」
「是你交代我不得插手的,還拍胸脯保證說自己一定馬到成功。」駱亞洲騰出空閑的手,作出天地可鑒的模樣。
「再怎麼樣,一個弱女子被這麼多臭男人給包圍著,你也好歹沖進來了解一下狀況。」
「我听你的聲音中氣十足,所以覺得你應該應付的了,而且那些人也沒有惡意,只不過想看看笑話而已。」
「看笑話?我杜喜媛豈隨便讓人看笑話的?你給我解釋清楚!」杜喜媛用嘴扯高衣袖,揚起手擺出空手道架勢。
「喜媛,今天是我們正式交往的第一天,你真的要搞得兵戎相見?」駱亞洲一把捉住杜喜媛的手,撒嬌似的放到臉頰上磨蹭。
「誰跟你正式交往了!我又沒有答應你。」臉上雖然是生氣的表情,杜喜媛的眼尾開始露出戀愛中女人才有的笑意。她用力地把手抽回。
「沒答應我?那我陪你玩了一下午接吻魚的游戲,你總要對我負責任吧?我可不是隨便陪人玩那種游戲的。」駱亞洲又伸出長手去捉。兩人就這樣一來—往地打鬧著。
夢露發出微弱的申吟︰
「幫幫忙,你們兩個的手別在我面前揮來揮去的,弄得我頭都暈了,」說完便呼呼地沉睡,身體的重最完全落在杜喜媛和駱亞洲身上。
「喂,任務成功,我們趁現在把她帶回去。」杜喜媛賊賊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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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喜媛征信社總是飄著速食面香,今天卻例外。杜喜媛將右手的肯德基炸雞放人口中,左手還緊捉著麥當勞的漢堡不放。
趁著咀嚼的空檔,她如啖美食地贊美道︰「天啊!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這玩意了,真是想死我了!」
「這玩意有什麼好吃的?我還是比較喜歡吃排骨便當配海帶湯。」坐在她身旁的駱亞洲咬了一口漢堡。這是他第二次吃西洋漢堡,感覺仍舊是索然無味。
「對了,你把買給劉晴的漢堡吃掉,那她醒過來吃什麼?」
沒兩下,杜喜媛解決了炸雞,還意猶未盡地吸吮手指。
「誰說漢堡是要買給她的?」她瞪了還在沙發上沉睡的夢露。「她是疑犯哩,待會給她一杯水喝就很不錯了,還吃什麼。」
「這麼做太不人道了,何況是我們私自把她帶到這里來,她是不是疑犯還待調查中……」
杜喜媛沒等到駱亞洲把話說完,放下手中的漢堡改拿大杯的可樂走到夢露身邊,準備往夢露臉上倒下去。
駱亞洲動作敏捷地搶下可樂。「你在做什麼?」
「弄醒她啊。我們已經跟她在這里耗了這麼久,難不成還要這樣耗下去?我可是犧牲心愛的可樂哩。」
開玩笑,讓她把這杯可樂倒下去還得了,等一會地板的清理工作不用說一定又落在他身上。駱亞洲將可樂舉得高高的,怎麼樣也不肯交給杜喜媛。
杜喜媛二話不說,轉身走進浴室。沒—會工夫,浴室里傳出嘩嘩的水聲。
想也不用想,她—定是提了水桶裝水。這個女人是想什麼就做什麼,從不考慮後果的。為了避免待會的水患,駱亞洲用手輕拍夢露的臉頰,輕聲細語地試圖喚醒她。
「劉晴,劉晴。」
杜喜媛提了一桶水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一氣之下,連氣都沒哼出聲,朝兩個人將整桶水潑出去。
「喜媛,你瘋了!怎麼連我也—起潑得濕淋淋的?」
駱亞洲拎起胸前那片濕透的薄衫,滿臉不解地問道。
「我不小心手滑了。再說,反正你也舍不得她淋濕,所以我成全你,讓你陪她。」杜喜媛一副理所當然的氣焰。
「我不是舍不得她,而是怕你一時沖動弄髒地板,所以才想叫醒她,你怎麼……」
杜喜媛不等駱亞洲說完,指著沙發上的夢露。「她醒了。」
夢露正眯著一雙跟,適應白天的光線。慢慢的,她睜大眼楮,對四周陌生的環境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這又是哪兒?我一定又喝醉酒了。」
「劉晴,我們有些事情想請你幫忙。」駱亞洲走到夢露身旁,像個大哥哥一般親切地坐在她身旁,然後由濕漉漉的口袋中掏出證件。「我是偵二小隊小隊長駱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