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師訪陽知道自己太過激動了,深吸了一口氣,硬是壓下自己滿腔的怒氣。「好,我冷靜了,你快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日前,他在隔壁山頭的林子里,奸殺了一名少婦,剛好被要來書院作客的小客人撞見,小客人今日抵達,便跟我提了這件事。」
「你怎麼確定是他?」師訪陽皺眉。
「我家的小客人有很好的眼力和記憶力,畫功更是一流,我一看就是黃士賢的面貌,你看。」柳宇翔拿出畫像打開。「這是我家小客人說要報官用的,不過我們都知道,這官不能報。」
「果然是他!」師訪陽咬牙。「那現在呢?知道他在哪兒嗎?有他的消息?!」
柳宇翔搖頭。
「這少婦……」師訪陽瞪著畫中少婦,那胸口的一刀,看來……
「一刀刺入胸口,應是凶多吉少。」柳宇翔搖頭。「我剛剛稍稍打听了一下,這兩日並無人家報失蹤案或命案,也沒有胸口受刀傷的傷患。」
「也許不在咱們城里。」
「的確有這個可能,否則就是那少婦是獨居寡婦,沒有其他家人,尸體也尚未被發現。」
「宇翔,當初听說他被家人送到北方避風頭,可是現在卻在兩天路程的隔壁山林里作案……」師訪陽咬牙皺眉。「難道……他是打算回來這里?」
「我也是這麼猜想,所以……」柳宇翔停頓了一下。「我飛鴿傳書到京城。」
「京城?你是說……李羽堯?!」師訪陽震驚地問。
「她有能力保護尋陽,也能成為師家最大的靠山。」
「可是……她會願意嗎?兩年前事發之後,大哥完全沒有解釋便避不見面,還寧可沒命也堅持取消婚約、退回信物,她傷透心了。」
「沒錯,她傷透了心,卻還是愛著尋陽,否則師家不會安然無事到現在。」柳宇翔冷靜的分析。「而且李羽堯是個聰明的姑娘,她知道事必有因,所以才會將她專用的白鴿留下來給我,要我保持聯絡。」
「大哥一定不會贊同的。」師訪陽嘆氣。
「尋陽欠她一個解釋、欠她一個選擇的機會,就趁這個機會一並解釋清楚吧。」
「大哥那麼愛她,根本沒辦法讓她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事,一定不會贊同你這麼做的!」
「所以我並沒有告訴他。」柳宇翔輕嘆。「還有一件事,也是我決定通知李羽堯的原因。」
「什麼事?」
「黃家與知府大人是姻親關系,黃士賢這次做案,他們或許還不知道,我猜想他可能也不只犯一次案,黃士賢若回來了,絕對不會老實的告訴他們他做了那種事,但是紙包不住火,他們總會知曉,如果讓他們知道這件事還有個目擊證人,我擔心洪知府還是會一手遮天,甚至會暗中派人殺人滅口。
「民不與官斗,我們無權無勢,就算想斗也斗不過洪知府,所以還是讓李家人自己來『清理門戶』吧!」
師訪陽沉吟不語,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訪陽,不要做傻事!」柳宇翔心眼是雪亮的,一方面也是太了解師訪陽的個性。「不要弄髒自己的手,黃士賢不值得。」
師訪陽望著他,旋即苦笑。「你可以不要那麼精明嗎?」
「你的個性我還不了解嗎?」柳宇翔搖頭。「答應我,不要做傻事,尋陽需要你,在做任何決定之前,想想尋陽。」
師訪陽點頭。「我知道了,我答應你不會主動去招惹他們,但是如果黃士賢不知死活自己找上門,我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
柳宇翔知道這已經是師訪陽最大的退讓了,現在只能祈禱李羽堯能盡快趕到,免得若真有了沖突,會賠上訪陽的命。
柳宇翔抬頭看了看天色。「時辰不早了,你回家,我到書肆去。」
「嗯,宇翔,多謝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接下來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事了。」
「你已經為我們做很多了,謝謝你。」
柳宇翔拍了拍他的肩,沒有說什麼,往書肆走去。
第四章
回到書院,剛好是如他所預定的傍晚時分,也正是下課的時間。
交代挑夫將他買回的東西放在庫房,付了銀子、送走挑夫,柳宇翔自己將東西一一整理歸位之後,回到自己的書房。
人才剛坐下,便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拿來一本書冊攤開,放在桌上,緊接著他書房的門便被推開。
「那個家伙呢?」柳子翔劈頭就問。
書院課程一結束,他就飛也似的沖下山,連自己臥房也沒回,直接往「霞關」這兒跑,為的就是要會一會那只野猴子!
柳宇翔緩緩的抬起頭來。「我這里沒有一個叫作『家伙』的人。」
「就是那只野……」
「嗯?」輕吟一聲,充滿警告。
「我是說,錢靜如啦!」柳子翔趕緊改口。
「她不在這里。」天色已經差不多暗了,不知道她回來了沒?
「我當然知道她不在這里,我有眼楮會看,記得嗎?」柳子翔翻了一個白眼。「她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不過應該在附近。」
「不知道?大哥啊!你不是要負責改造她嗎?怎麼這會兒連她野到哪里去了你都不知道?」柳子翔犯嘀咕。
「她才剛到第一天,我先讓她熟悉環境,並沒有打算這麼快就開始她的課程。」他可不想把她給嚇跑了。「而且我是打算教育她,而非改造。」
他並不打算改變她的性情,只會教導她應有的知識與符合時宜的應對進退。
「算了,我只要去找最混亂的地方,就一定找得到她!」柳子翔轉身就走。
「等等,子翔。」柳宇翔叫住弟弟。
「大哥,你不要阻止我。」柳子翔先聲奪人。
「我沒有要阻止你,只是有個問題想問問你罷了。」柳宇翔溫和地笑。
「什麼問題呀?」
「你的功課呢?」
「哦!」柳子翔一突,表情瞬間僵硬。
「我記得爹昨天說過,給你兩天的時間補上一篇策論,你應該完成了吧?」柳宇翔微笑。「嗯,我這問題是白問了,明天一早就要交的功課,你一定已經完成了,才會一下課就跑來找靜如妹妹的,不是嗎?」
「大哥……」柳子翔心虛的低喚。
「怎麼?」柳宇翔微笑地問。
「我這就去、這就去。」柳子翔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打發了弟弟,柳宇翔也起身走出書房,她還沒回來嗎?
望向她臥房的方向,正打算前去看看她在不在,正好看見小語姑娘指揮著兩名僕從抬著兩箱行李走進房門,沒瞧見他在廊外。
一會兒,兩名僕從出來,看見他,躬身行個禮。「大公子。」
「辛苦你們了,先下去吧!」柳宇翔微笑地點頭。
兩名僕從恭敬的退下,柳宇翔則走到門邊,才想抬手敲門,剛好听見房里小語的聲音,「咦?二小姐?是您嗎?您躲在屏風後頭干嘛呀?」
看來那丫頭是回來了。
微微一笑,轉身打算離開,突然小語姑娘的尖叫讓他一凜,本來打算回書房的腳步一旋,往錢靜如的臥房奔去,沒有細想,直接撞門進去,隨即對上兩雙一驚一喜的眼。
「柳宇翔,你回來了啊!」
「大公子!」小語驚呼!
「發生什麼事了?我听到小語姑娘的尖叫。」柳宇翔掃視房內,沒有異樣,除了兩位大小泵娘大眼瞪小眼之外,然後他愣住了,看見錢靜如那一身……慘狀。
「大公子!您不該在這兒的!」就算小語的心已經偏向柳宇翔,對這種「極不應該」發生的狀況也必須說清楚。「我家二小姐已經十五歲,是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了,您這樣毫無預警的進入小姐的閨房,二小姐正打算沐浴耶!幸好二小姐還沒卸下衣裳,否則您肯定要負起責任,娶我家二小姐為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