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婷有些訝異,似乎察覺到兒子的不悅。「當初是你錢世伯主動對你爹提的,他說女兒那個樣子,他實在沒那個臉硬要我們接受她當媳婦兒,所以就向你爹提議,讓這件婚事順其自然,往後如果你有意,就當婚約存在;若你無意,就當婚約不存在。」
柳宇翔眼睫垂下,那錢靜如的意願呢?「所以並不是真的取消婚約,是吧?」
「是沒錯,不過這些年來看你什麼樣的姑娘家都看不上,眼光挑剔得很,我和你爹都不認為你會願意,這件婚約也就等于沒了。」
是嗎?柳宇翔淡淡地笑著,不予置評。
「宇翔,娘問你一件事,你記不記得當初你為何不是和錢家的大女兒訂婚約呢?」宋淑婷想不起來。
因為錢大小姐很無聊!
當初錢大小姐只有四歲,就頗有乃母之風,讓六歲的他覺得無趣極了;而當時才六個月大的錢靜如,當他逗弄她的時候,她會緊緊的抓住他的手,生氣的時候還會咬他,開心的時候會笑得很大聲,她圓圓粉女敕的臉好可愛,紅灩灩的小嘴兒總是咯咯的開懷笑著,讓他覺得很有趣。
所以當大人們提出要當兒女親家的時候,原本是屬意他和錢大小姐一對,當時他是怎麼說的?好像是說︰「如果要訂親,我比較喜歡靜如妹妹。」
「我不記得了。」柳宇翔微微一笑。「倘若娘沒其它事交代,我先下去了。」
待宋淑婷點頭之後,柳宇翔便轉身離開。
身後的門一闔上,他立即漾出一抹充滿興味的笑意,看來無聊的日子即將結束了,他已經開始期待那小身影會長成什麼模樣了,至于性情……
想到那信上所寫的內容,他又忍不住輕笑,她記得他當初的叮嚀,是嗎?
「大哥!」柳子翔匆匆趕來,終于在院外遇上了柳宇翔。
「子翔,你不在書院里,回來做什麼?」柳宇翔訝問。
「大哥,我听說錢家那只野猴兒要到咱們家來,是不是真的?」柳子翔咬牙切齒又緊張兮兮的問。
柳宇翔揚眉,「你怎麼會听說的?」
「除了爹還有誰?一大早就在那兒哀聲嘆氣的,連課都沒心情上了,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的說什麼柳家書院要完蛋了,我听了當然要問清楚啊!那只野猴兒真的要來嗎?」
「子翔,你的禮貌都到哪里去了?靜如妹妹有名有姓,別老是野猴兒、野猴兒的叫,要改過來知道嗎?」柳宇翔聲音溫和,可語調卻非常堅持,讓人不敢抗拒,尤其是柳子翔。
兩兄弟雖然只相差兩歲,可是柳宇翔就是有那種讓人不敢放肆的氣質。
「不叫野猴兒就不叫,不過『靜如妹妹』……」柳子翔打了個哆嗦。「饒了我吧!」
柳子翔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搖頭失笑,也不勉強他。「隨你,不過記住,別失了書院的面子,讓人說爹親自教出來的兒子也不過爾爾。」?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柳子翔撇撇唇,想到一張令人火大的臉,「我就是搞不懂,明明是他們自己不長進,干嘛把原因歸咎在別人身上啊!」
「這就是人有趣的地方啊!」柳宇翔淡笑。
只有人類才會將自己失敗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如此一來,就能理所當然的繼續不長進,毋須改變,畢竟要改變是很困難的。
「有趣?」柳子翔滿是不解的望著柳宇翔,老實說,他有時真的搞不懂他這個大哥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算了,『第一書院』的事不關我的事,那些家伙只要不來犯到咱們書院,我也管不著,大哥,那只野……哦∼∼我是說錢靜如,她真的要來嗎?」
「真的。」柳宇翔點頭。
「是嗎?」柳子翔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摩拳擦掌。「太好了,這一次在我的地盤上,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
「就像她當初『照顧』你一樣的『照顧』她?」柳宇翔揚眉,想到九年前錢府之行,子翔回到書院整整兩個月了還會作噩夢呢!不過……不知道為何,錢靜如的豐功偉業一直沒有發揮在他身上。
「沒錯……」柳子翔洋洋得意的仰高下巴,然而在察覺了兄長的視線之後,微微一頓。「大哥不準?」
肯定是的,大哥就是那種宅心仁厚、以德報怨的人。
柳宇翔微微一笑,舉步離去。
「大哥,你倒是說啊!你不贊同嗎?」柳子翔追在他身後。
「子翔,你剛剛有說什麼嗎?」柳宇翔似笑非笑地問。
「大哥,我說……」揚眉一頓,了解了大哥的意思。「我說我要回書院去了。」柳子翔笑著揮手,太好了,既然大哥都打算睜只眼、閉只眼,那麼他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等著瞧吧!野猴兒錢靜如,我一定會報仇的!
柳宇翔望著柳子翔興高采烈的背影,笑意更盛,子翔想報仇的心理他能體會,只不過……他不認為子翔會佔多少便宜,如果信上所提到的有關錢靜如的豐功偉業都是真的,那麼鹿死誰手已經很明顯了。
他也不是想看子翔吃癟,只不過順便給他一個機會教育罷了。
未來,真是愈來愈讓人期待了。
第二章
「哇!這里真不錯。」錢靜如趴在馬車窗上,一雙圓圓的大眼楮滴溜溜的轉著,似乎對窗外的景色非常滿意。
小語跟著望出去,微微地蹙了眉,不錯?「二小姐,看來看去,不就一些荒山野嶺,哪里比得上城里的便利?」
要她來講,她是喜歡湖光山色,但是這里……省省吧!她寧願留在城里。嗚嗚……為什麼她就要這麼命苦的跟著二小姐來這里「修行」呢?
「就是荒山野嶺才棒啊!」錢靜如嘻嘻一笑,既是荒山野嶺,就代表原始、自由,自由是很難能可貴的!
「是喔∼∼我可以理解您的想法。」只不過苦的是他們這些可憐人而已。
「小語姊姊,咱們已經走了十天了,柳家書院有這麼遠嗎?」
「如果這幾天我們沒有到處尋找亂跑的您,沒有忙著收拾您惹的麻煩的話,按照預定的速度,咱們應該在八天前就抵達了。」小語抱怨地說。
「那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抵達呢?」錢靜如吐吐舌,當作沒听到小語的抱怨。
「我也是第一次來,怎麼會知道!」小語白了主子一眼。
「那就去問問那個知道正常的話八天前就能抵達的那個人吧!」錢靜如還是笑。
「小姐問那個做什麼?」小語警戒的問。
「不過是問一下而已咩!」錢靜如聳聳肩,真是的,她真的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小語姊姊干嘛一副防賊的樣子防著她啊?真奇怪。
小語盯著她,良久才輕輕一嘆。「我去問,不過小姐,我可把話說在前頭,您不可以再給我惹麻煩了,知道嗎?」
「小語姊姊,我以為這一路上,我已經很乖了。」錢靜如好無辜,她不記得自己有惹任何麻煩啊!
「是喔!八天前那件事是誰的錯?」小語斜睨著她。
「咦?那件事要怪我嗎?」錢靜如訝問。
「不怪小姐要怪誰?」小語翻了一個白眼。
「那怎能怪我呢?我不過是到河邊清洗自己,不小心掉了一件衣裳,因為我不會泅水,所以就沒下河去撿回來;後來發現一頭小狐狸,追著它到林子里 瞧罷了,我怎麼知道一回來,就見到三個車夫全都在河里泅水比賽,你也在岸邊加油吶喊,雖然我覺得天氣已經有些涼,不適合泅水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的玩興,只好乖乖的在一旁等,我還等了你們好一會兒,所以耽誤行程應該怪你們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