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思遠匆匆丟下幾句話便離開大廳,留下兀自疑惑的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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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馨兒的小屋內,雲少半臥在床榻上,雙手環胸,仿佛正在小憩。
他刻意在外逗留兩天才返回靈山,而且是正大光明,不,應當是說「氣急敗壞」地直沖大堂——
「馨兒失蹤了!」他一進門,便對滿臉錯愕的鳳婆婆和古長老喊道,「我們才剛離開大理,馨兒就忽然不見蹤影。」
「大理?」鳳婆婆臉色一白,顫巍巍地走到他面前。「你說,馨兒在大理失蹤?你們在大理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雲少略帶驚訝地望著她。他只不過是隨口胡謅一個地名,怎麼鳳婆婆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這倒有趣了!他斂去眸中的懷疑,回答道︰「沒有,一路上,除去在客棧住宿用餐之外,我們根本沒離開過馬車。」
「怎麼會呢?若沒有遇見他,馨兒怎麼會無端失蹤?」鳳婆婆失神地低喃,卻逃不過雲少的耳朵。
「鳳婆婆,你說遇上誰?」他問,黑眸牢牢盯著她。
「沒……沒有。小伙子,這不關你的事。」鳳婆婆面容一整,斂去方才的驚慌,「現在怎麼辦?馨兒定是被人制住,否則她一定會想法子回來。」
「鳳婆婆請勿擔心,我已經派人四處尋找,相信不用多久,便會有結果。」雲少深蹙著眉頭,安慰道。
鳳婆婆聞言,眼神銳利地望向他,打量一陣後開口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鳳婆婆長年居住在靈山,久未涉世,所以晚輩的名號不提也罷。」否則,光是听見他的名字,就應當知道他是誰了,「晚輩只能保證,一定會找到馨兒。」
「既然你都這麼說,我就信你一次。」鳳婆婆有些疲憊地走出大堂,「我得去召集所有的祭司,看看我們的力量能不能感應到天女的所在。」
不到半個時辰,所有的人都知道天女失蹤的事。
既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現下他就悠閑地躺在床榻上,等魚兒上鉤。
驀地,他察覺窗外傳來隱隱的腳步聲,腳步非常輕巧,顯示來者武功不弱。
雲少仍然沒有張開眼楮,唇邊浮現一抹狡獪的笑。
這家伙八成就是上回放冷箭的人吧?他在心里猜測道。
那人在屋子周圍搜尋了一圈,然後很小心地往屋內瞧,看見雲少睡得正熱。
不過,他還是沒有膽量進屋,便飛快地離開了。
雲少輕松地從床榻上躍起,理理衣裳,輕悄地跟在那人身後一段距離之外。
那人在靈山村村郊一間頹敗的土地廟停下,雲少怕被他發現,所以隱身于附近一株大樹上,一動也不動。
接著,他听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怎麼?發現什麼沒有?」
這聲音他好像在哪兒听過?窩在樹上的雲少想
道。他輕輕地挪動一子,往那女人看去。
是她!雲少在看清楚那名女子的面貌之後,感到十分驚訝。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和靈山的人互通消息?
難道,她告訴他關于梅赤霜的消息,也是另有所圖?
放低身子,他屏息傾听。
「我在屋子四周繞了一圈,一切如常。」那人的聲音粗獷低沉,「你認為那姓雲的在說謊?」
「那姓雲的把她捧在手心上,與她片刻不離,怎麼可能讓她失蹤?不知他在玩什麼把戲!」琵娜冷冷地說道,「他有沒有懷疑你?」
「應當沒有。我和他甚至不曾說過話。唉!你放手吧!別再陷下去了。」哈坦徒勞地勸道。
或者是心理作用,今晚的琵娜,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可愛的妹妹到底上哪里去了?
「繼續給我盯著那個姓雲的。如果有機會,就把他給殺了。」艷紅的唇吐出冷血的語句,「至于苗馨兒,就交給我來處理。」
「琵娜……」
「別再說了!」她輕輕撫著被衣袖遮蓋的手腕,
「我已經沒有回頭的余地。」說罷,轉身走回靈山村。
炳坦低頭,深深地嘆了口氣,也快步離開。
雲少躍下枝頭,一臉深思地望著靈山村。
方才他偷听見的對話,讓他想直奔大理丞相府,確定馨兒安全無虞。但是,他得先知道那女人是誰,才有目標可防。
琵娜……他听見那男人是這麼喊她的。她到底是誰呢?他努力在腦中搜尋這個名字,卻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他還是先回靈山,或許,鳳婆婆會知道那名叫琵娜的女子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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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娜!」鳳婆婆臉色一變,失聲喊道。
「是,我听見那個男人是這麼叫她的。」雲少點頭說道,「看樣子鳳婆婆知道她?」
天一亮,他就直接找鳳婆婆密談。可是沒想到,他才說出「琵娜」這個名字,鳳婆婆立即臉色大變。
「她說她要對付馨兒?」鳳婆婆憂慮地瞪視他,濃濃的擔心表露無遺。
接著,她嘆出長長的一口氣,說道︰「她是馨兒的表姐,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兒。從馨兒出生開始,她便恨馨兒入骨,因為若是沒有馨兒,天女之位就是由琵娜繼承。後來,她企圖對馨兒下毒,所以才被驅逐下山,永世不得踏回靈山一步。唉!怎知她還是不放手。」
雲少注意到風婆婆說的是「馨兒」而非「天女」,可見她一定很擔心,畢竟,馨兒是她一手帶大的,對馨兒的感情自是非比尋常。
「這麼說來,要查出與琵娜互通氣息的男子,並不困難。」他把苗馨兒上次遇襲的事情告訴鳳婆婆,
「我是跟蹤那個人下山,才會听見他們的對話。」
「靈山的內賊我會處理。」鳳婆婆睿智的老眼對上他的黑眸,「我猜,馨兒沒有失蹤,而是被你藏起來了吧!你現在惟一要做的,就是趕緊回到她身邊保護她。琵娜不是一般人,她精于下毒放蠱,這方面,靈山上沒有人能及得上她。」
「那麼祭祀大典那天的毒粉,說不定也是她的杰作噗?」他自言自語道,忽然一陣不祥的感覺攫獲住他。
他想見馨兒,瘋狂地想見她。
「鳳婆婆,既然您那麼說,晚輩就先走一步。」
說罷,他幾乎可說是沖出門去。
下毒,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放蠱」,他卻一點概念也沒有,印象中只覺得那是某種邪惡致命的把戲。
馨兒……他腦海中清晰地描繪出她的笑顏。
他知道,這輩子,他是不想放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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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姐,你笑一笑嘛!來,你看你喜歡哪朵花,我幫你把它別上。」
相國府的花園里,苗勛跟在苗馨兒身邊,兩手各拿著一朵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小勛,為什麼雲大哥還不回來?」她嘆一口氣,問道。
相國府是很富麗堂皇沒錯!可是花園里的小橋流水、奇花異草,都沒辦法將她的心思拉離雲少身上。
「馨姐!雲大哥才離開沒幾天,恐怕現下才剛到靈山而已。」苗勛無可奈何地搔搔頭。
這些天他已經盡力讓馨姐分心,可是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是一副閨中怨婦的模樣。
「喔。」苗馨兒垂眸應道。
才幾天嗎?怎麼她覺得他好像已經離開好久好久了?
她每天清醒的時候想著他,睡著的時候夢著他,他好像已經融入她的骨血,甩也甩不去。
為什麼他在身邊時,沒有那麼深刻的感覺呢?
而且,她注意到,苗相國好像不怎麼喜歡她,他總是盡量避著她。就算偶爾遇上,也只是匆匆點頭而過。
「馨姐?馨姐?」苗勛輕輕搖晃她。
「什麼?」苗馨兒眨眨美眸,問道。
「我帶你出去四處逛逛可好?咱們大理城有許多好玩的東西喔。」苗勛又想到新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