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落在他的前臂。
上回他詐病的時候,她曾經卷起他的袖子為他針灸,看見上頭有一道淺淺的傷痕。
那是他當初為了救她逃離幽冥教總壇時所留下的,她記得,當時他為了保護她不被攻擊,身上多處受傷。
至今,她仍清楚地記得他溫熱的血液噴濺在她臉上的感覺。
"我不能要你,這是天命……"他沒有動,雖然他極度渴望將她擁人懷中。
"我可以為你付出生命,但是卻不能要你。"
"為什麼?"南宮珣心頭驀地一陣緊縮。他的確曾經為她不顧性命。
"師父曾說過,我命中帶邪,任何和我沾上的女子都只能落得心碎收場。"他露出她許久未見的溫柔表情,黑眸專注認真地凝睇著她,"珣兒,我無法給你什麼,惟一能做的,就是讓你遠離我。"
原來,他一直……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護著她。
南宮珣站在原處,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胸口涌起的強烈情感幾乎將她淹沒。他怎麼那麼傻……
"別掉淚……"眼見水氣在她眸中凝聚,他輕聲說道,"不要每次見到我時都掉淚,你可知那會讓我多難受?"
南宮珣用力眨回眼眶中的淚,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說道︰"我不怕。縱使以後要心碎,我也甘願。"
"珣兒,別這樣為難我。"他閉上眼,抵抗心底的疼痛。
她緩緩往前走,直至他胸前,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肩窩。
"如果你對我也有一些些的情感,就抱緊我。"她等待著,等待他把她推開,或是將她擁緊。
棠玄烈全身僵硬得像座雕像,胸前甚至沒有呼吸的起伏。
仿佛過了一輩子那麼久,他的雙臂忽地摟緊她,好似要把她揉人體內一般。
"珣兒……"他輕聲呢喃她的名。
南宮珣虛月兌地癱在他懷中,讓他強壯的雙臂支撐她的重量。
"如果,讓女人心碎是你的宿命,那麼愛上你,則是我的宿命。"她的手臂輕柔地圈上他的頸項,嬌軀與他緊緊相貼,"從你把我擄去幽冥教總壇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命運便已糾纏在一起。"
棠玄烈輕撫她烏亮的長發,眼瞳里盡是溫柔與堅定︰"我絕對不會……"
"噓……"南宮珣珣縴指點住他的唇,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我只要現在擁有你就已經足夠。"
她不要他的保證,愛情向來就不是可以保證的東西,有太多山盟海誓,最後只剩一陣唏噓。
"南宮家的三小姐向來以聰敏靈慧著稱,在這檔事上,怎會如此死心眼?"
他從不明白,自己怎值得她死心塌地!
"因為她愛上一個一樣死心眼的男人。"南宮珣把臉埋在他胸前,小聲地說道。
棠玄烈把她抱得更緊,臉頰擱在她的頭頂上,試圖吞咽下喉頭的緊繃。
他不知道該感謝老天賜給他一個這麼完美的女子,還是怨老天讓他們倆相愛。
"雖然我不值得你傾心……但我很高興你這麼做。"他稍稍推開她,讓她望進他的眼楮,看見他的心,"知道望月居這名字的由來嗎?它望的,正是你的凝月水榭啊!"
接著,他吻上她的唇。
不像上回那般狂烈急促,他慢慢地、輕柔地、甜蜜地吮吻,仿佛她是什麼絕世佳釀。
南宮珣沉醉在那個吻中,讓他溫暖的氣息包圍住她,感受他吻她的方式,然後試探性地回應。
她的心漲滿得像是要炸開一般,難以想象的幸福感覺席卷她整個人。
他對她也是有感情的……這個念頭在她腦中喧騰狂吼著,自始至今,就不只是她一個人在付出。
甜蜜的吻持續著,在那一吻中,兩顆失落的心找回它們的歸屬,烙下一生一世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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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南宮家所調派來的各路好手,紛紛化整為零地進人幽冥堡,使得堡中的實力大增。
他們進入堡中之後,便換上統一的暗藍衫子,右臂上用淺藍色的繡線繡著南宮家的標志。
另一方面,當幽冥堡內積極展開備戰時,韓放軒那方面,也不斷搜尋完顏謹的蹤跡。
無奈他們失去了先機,尋覓數天後仍一無所獲。
望月居的書房內,棠玄烈坐在書案後,以手支額,雙眉微蹙地盯著幽冥堡的地形圖。
"休息一下好嗎?"
她心疼啊!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好睡好,成日窩在書房中,除非必要,否則不與任何人說話。
幽冥堡是他一手建立的,他對它的感情已是非比尋常。
如今幽冥堡面臨危機,而且還事關整個中原的情勢,他當然無法等閑視之。
可是,這麼下去,會搞壞身子的。
棠玄烈抬頭看她,輕輕嘆一口氣,搖搖頭。
他是一堡之主,縱是憂心,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只有在南宮珣面前,才能稍稍透露擔憂。
"如今幽冥堡內高手雲集,就算是完顏浩親自前來,也不見得能輕易攻下幽冥堡。"南宮珣安慰道。
"難道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棠玄烈煩躁地說。他恨透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不然,我們就提前行動,現在就派幾名好手潛人他們的營地放火燒糧。"她思索一會兒後說道。
她明白他的脾性,要他枯坐于此,會比殺了他還難受。
"可你不是說等有萬全準備之後再行動?"
一旦他們真的去放火,那表示與完顏浩的戰爭已經到一觸即發的地步。
所以當南宮珣建議他等到幽冥堡完成備戰之後再說時,他雖不甘願,卻還是答應了。
"他們軍隊的糧也是靠部落里的糧倉補給,要是我們把人手分成幾組,讓他們分批輪流到各糧倉放火,完顏浩就算想出兵,恐怕也沒有辦法。"南宮珣提議道。
這個方法風險很高,因為他們得深入金人部落去放火,失手的危險自是比潛入軍營里高。
不過,要是成功的話,獲得的效果當然會更好。
棠玄烈聞言,臉龐登時一亮,說道︰"珣兒,有這麼好的辦法,你怎麼不早說?"
他刷地起身,在她頰上輕輕一吻。
"你幫我從你們的人中挑一些人手,我也會挑些幽冥堡的人手,我們今晚就出發,我親自帶領。"
他早就想動動筋骨,一舒最近幾天的悶氣。
"你要親自去?"南宮珣瞠大一雙美目,訝異地望著他,"會不會太冒險了?"
要是他有個什麼損傷,幽冥堡一定會士氣大減。
"你那麼不相信我的能耐?"棠玄烈一掃方才的抑郁之氣,整個人顯得躍躍欲試,"當初,我可以帶著你殺出幽冥教總壇,如今只不過是放個火而已,哪能難倒我?況且,放軒也會跟我一道去,他恐怕比我還耐不住性子。"
瞧見他的表情,南宮珣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無奈之下,只好點頭說道︰"堡主有命,我怎敢不從?我這就去找人。"
她正準備轉身時,忽然被棠玄烈從後面抱住,在她的頰上偷個香吻之後才放開她。
"要不是有你這位軍師,我這堡主又如何能做得那麼威風,連完顏浩都找上我?"棠玄烈微笑道。
自他放開自己的心,接受她的情感那天起,他整個人就像月兌繭而出一般,滿腔的愛意失去禁錮,源源不絕地打心底涌出。
南宮珣雙頰嫣紅地橫他一眼,然後才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