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笑意點亮她美麗的星眸,南宮珣像個小女孩般,雀躍地點了點頭。
至少,她現在可以假裝,在他的心中,她也佔據了一塊小小的角落。
第五章
無情不似多情苦,
一寸還成千萬縷。
距離完顏謹離開幽冥堡,已將近半個月。眼見日子一天天過去,自己寄回家的信還沒半點消息,南宮珣不禁愈來愈著急。
這天,她一如往常地前往南宮家在石門寨開設的食館,想去看看有無回音。
"唉!沄姑娘,你今兒個怎麼會來?還不到一個月吧?"站在門口的掌櫃一見到她,熟悉地招呼著。
掌櫃的是個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手中長年拿著算盤,一副精明的模樣。他除了有極佳的生意手腕之外,一身武功也是不可小覷,是南宮家旗下的頂尖人才。
扁是瞧南宮卓舍得把他調到地處邊陲的石門寨,就可以看出南宮卓對妹妹的用心。萬一石門寨這兒發生什麼緊急事故,至少有個人在她身旁幫忙。
"成都那兒有沒有消息?"南宮珣並未對掌櫃說明身份,自然也必須保持原有的偽裝。
"還沒有,我還沒接到任何回音。"掌櫃的回答,"沄姑娘,你每個月都送信到隱龍別苑,為什麼只有這次特別心焦?是有什麼問題嗎?"
說起沄姑娘第一次找上門,他還真有點錯愕。當時,她拿著一封信過來,說她是幽冥堡的人,著他把信送回成都的隱龍別苑。
讓他乖乖送信的,並不是熱心或畏懼,而是她亮出來的那塊玉牌。一塊羊脂般的溫潤美玉,上頭簡單地刻著"南宮"兩字。
所有為南宮家辦事的人都知道,這玉牌象征的是南宮家的權力,玉牌主人的要求,他們都必須盡力辦到。
就他所知,這玉牌只有一個,應該是在二公子南宮紹的手中,怎麼會落到沄姑娘那兒呢?這問題他問過她好幾次,沄姑娘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說他以後便會明白。于是,他也就乖乖地替她送了一年的信。
听見大哥仍然沒有回應,南宮珣的眼神一黯,難掩心中的挫敗。
會不會是信寄丟了?大哥絕對不會對這件事不聞不問的,因為棠玄烈可是大嫂的二師兄呢!看在大嫂的分上,大哥不可能不管的。
"沄姑娘?"掌櫃的清清喉嚨,向來精明的眼神如今略顯困惑,打從見到她的第一天到現在,他仍是無法看透她,"沄姑娘,不然你再寫一封信,我立刻派人給你送去。"
南宮珣有些喪氣地垂下肩膀,搖搖頭。
遠水救不了近火,這一往一返少說一個月,完顏浩恐怕耐不住這麼多時間。
"沒關系,我明天再來瞧瞧。"她朝掌櫃的露出一個無力的笑,接著,徑自走出食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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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珣一個人穿過市集,周圍熱鬧的商旅人潮和討價還價的叫賣聲,仿佛是屬于另一個世界,她像是個安靜的個體,獨立于天地之外。
這是她易容術最大的致命傷。
每次只要她在凝神思索某件事情時,她這種特殊的氣質就會顯現出來。
此時,雖然她的容貌完全不同,但卻明明白白散發著屬于南宮珣的神韻。那就像是一株出塵的空谷幽蘭,亭亭孤立于俗世之中,卻難掩周身的暗香浮動。
她所經之處,不少路人都會對她行注目禮,但他們不認識南宮珣。在他們眼里,她是幽冥堡的軍師,是個被毀容的啞巴少女,他們只知道她喚做白沄。
所以,在他們的眼神中,除了惋惜、好奇之外,有些甚至還隱含著嘲笑的惡意。
惟有一雙狂肆的眸不是如此。
棠玄烈佇立于街角的屋檐下,專注地、怔愣地凝視著南宮珣逐漸遠去的背影。
韓放軒正在跟隔壁店家討論收購事宜,他出堡則是想為白沄再訂做些石墨筆,卻沒想到會在市集里看見白沄。更沒想到,在乍見她背影的一剎那,他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南宮珣。
那背影已經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他甚至可以預期到,當那個縴細的身影轉向他時,他會瞧見一張靈秀淡雅的嬌顏。
但她是白沄,在那驚喜的剎那之後,他便發覺了。所以他止住腳步,再次深深地打量那個背影。
為什麼會這樣?最近這段時間,他愈來愈常把白沄和南宮珣的影像重疊在一塊,而事實上在一年前的慶功宴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瞧過白沄的樣貌。
難道說,在他心中,已經同時並列著白沄和南宮珣?
那麼,他和他那個三心二意,以至于害他母親傷心離去的爹有什麼不同?棠玄烈的手掌在身側緊握成拳。
不,他不要成為這種男人!他寧可獨身終老,也不願意像他爹辜負他娘一般,辜負世上任何一名女子。這也是他當初堅持送走南宮珣的最大理由。
他怎麼忍心讓他所愛的人心碎?
此時,那抹縴細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于他的視線之外,剛好韓放軒也從店鋪里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撥浪鼓。
"沒問題了!他們答應年底的時候把鋪子賣給我們。"韓放軒滿臉笑容地說道,"瞧!我在那兒看見這個撥浪鼓,剛好買來給小黎玩,她一定會很高興。"
棠玄烈面對他那張興高采烈的臉龐,僅是微微一笑,接著舉步往回幽冥堡的方向走去。他能說什麼呢?說每次見到好友如此幸福的時候,他便會感到些微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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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沄姑娘。"望月居旁邊的小院落前,一位中年婦人高聲喚道,"沄姑娘,你待在里頭一下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堡主听說你整個下午沒踏出房門一步,著我來瞧瞧。"
大家都喚中年婦人高嬤嬤,她負責打理望月居的一些瑣碎雜務,可以算是望月居的管家。
白沄的新居方建成時,曾經要求棠玄烈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屋內。
她的用意,自然是為了避免在她換下面具時,不小心讓別人瞧見。
棠玄烈當時倒也干脆,想也不想便一口答應。
咿呀一聲,南宮珣的房門緩緩打開,一抹淡黃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沄姑娘,你沒事吧?"高嬤嬤見她出來,上前問道。
南宮珣搖搖頭,在板子上寫道︰"白沄只是貪睡,累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高嬤嬤和藹地笑著,"對了,堡主請你到大廳一趟。"
"堡主找我何事?"南宮珣秀眉微蹙,露出疑惑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堡主今天從外頭回來後,便一直默默不語,有些古怪。"高嬤嬤說道。
他出去過?南宮珣聞言,心頭忽地微微一驚,某種不妥當的感覺閃過心頭。
莫非,他瞧見了她?還是他瞧出了什麼?
南宮珣暗暗做個深呼吸,然後對高嬤嬤比個"我這就過去"的手勢。
與其在這兒胡亂猜測,還不如過去一探究竟。
當她一出現在望月居的大廳門口,棠玄烈倏地轉過身來,魅人的瞳眸牢牢鎖住她的。
"白沄,找個地方坐下吧!"
南宮珣依言而行,在他和門口中間的位子上坐下。
斑嬤嬤說得對,他今天確實有點不對勁。
就連那擅長掩飾的黑眸,在方才與她對視的一剎那,也流露出絲絲落寞。
"我今天出去的時候在市集里瞧見你,"棠玄烈雖是面對著她,卻好像在喃喃自語般,"那時,你讓我想起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