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段時間,我依然會住在書院內。」南宮也不再浪費時間,「二哥,你幫我向店小二討了筆硯,上回被抓到幽冥教總壇時,我把那兒的地形大致記在腦中,可以畫個地形圖給你。」
第7章(1)
不知道現下是什麼時刻?幽暗的斗室內,宋湘琦面對牆壁,暗忖道。
那名怪人自從將她擄來,關進這間僅有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和一張長板凳的房間後,就一直沒再出現過。事實上,應該說她完全听不出來外頭有任何動靜。
憑著饑餓的感覺,她猜想,至少已經過了晚膳的時間。也就是說,她被關到這里將近一個時辰了。
湘妤應該很擔心吧?她是否去找南宮紹來換她?
他……會來嗎?
一想到南宮紹,她的表情不自覺地放柔。她好想見到他啊!但是又不願見他陷入危險。
即使,她知道他有不凡的本事。
「南宮紹……」她輕聲呢喃著,「你到底是誰呢?」
一陣鎖匙的叮聲在門外響起。
咿呀一聲,厚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頭打開。
「宋大小姐,吃點東西吧!在南宮紹到達之前,我可不想把你餓壞了。」擄她來的那男人推門進來,手中端個餐盤,上頭擺著幾碟小菜。
宋湘琦沒有移動,冷靜地瞧著那個人把小菜一碟碟放置桌上。
一直到那人擺妥碗筷,她仍然沒有絲毫動箸的意思。
「快吃啊!難不成還要我喂你?」那人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放心吧!在南宮紹沒來之前,你是我們手上的王牌,所以我們絕對不會在菜中下毒的。」
反正她也餓了,既然有東西吃,為何不填飽肚子?宋湘琦秀氣地端起碗筷,一邊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對付南宮紹?再者,我和南宮紹不過是泛泛之交,為什麼要以我當籌碼來要挾他?」
「南宮家勢力龐大,若手上沒個人質,南宮二少又豈是容易對付的?」那人似乎也不急著離開,回答道。
「南宮家?你是說巴蜀的南宮家?南宮紹是南宮家的二少爺?」縱使自持如宋湘琦,也不禁微微提高聲音。
「你不知道?」那人也有些訝異地望向她,「南宮紹真有一手,總是能把他身邊的女人騙得團團轉。」
「我不是他的女人。」宋湘琦俏臉一沉,驀地冷下聲音,心中隱隱作痛。
他本來就是個登徒子,這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她在心中暗斥自己。這些天的相處,讓她幾乎忘記他們初次見面的情景。
「隨便你怎麼說,事實可以證明一切,南宮紹不會讓他的女人受委屈。」那人涼涼地說完,便往門邊走去,「你自己慢慢享用晚膳,千萬不要有逃走的傻念頭,若出了什麼不測,可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接著,厚重的鐵門隔絕了自由的空氣。
宋湘琦仍持著碗筷,心思卻早系在南宮紹的身上。
原來他是南宮二少,莫怪兼具公子哥兒的氣質和在上位者的氣勢。南宮家是蜀地的第一世家啊!而且听說南宮家之所以有現今的局面,全靠年輕一代的三兄妹共同打拼。
這麼說,兒也不是一般的嬌弱千金嘍?
誰知道,在機緣巧合之下,從不沾染世事的「松竹書院」,竟然會和獨霸西南方的南宮家扯上關系?
宋湘琦輕輕放下碗筷,微微搖頭,幾滴淚珠隨之落下。
她這是做什麼?她不可置信地以指月復揩去粉頰上掛著的淚珠,驚愕地自問。無緣無由地,她為何掉淚?
其實,她也不知道原因,就覺得某個東西卡在心口,梗得人難受至極。
是因為那人方才說的那番話?因為他把她列為南宮紹眾多女人的其中之一?還是因為南宮紹騙她?
饒是她飽讀詩書、聰明伶俐,遇上愛情這檔事兒,也如陷于五里霧中,心慌意亂得緊。
她絕對、絕對不當他眾多女人之一,她暗自警惕,她沒辦法和任何人分享他。
宋湘琦對時間的流逝毫無知覺,滿腦子都是南宮紹那招牌的燦爛笑容,還有胸口說不上的難受滋味。
最後,才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同樣的春日早晨,「松竹書院」卻出奇的冷清,少了孩子們朗朗的朗誦聲,反而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寧靜。
書房內,南宮紹、宋湘妤和南宮齊聚一堂,思索著救出宋湘琦的對策。
「我已經派人送信給大哥,但是我們恐怕沒辦法等到他們的支援,幽冥教的人手段殘忍,誰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付湘琦?」南宮紹神色凝重地說道。他昨晚徹夜未眠,腦中不斷浮現湘琦可能遭遇的事,那種焦慮擔憂卻又無能為力,炙得人心口疼痛不已。
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兒家……
「二哥,放輕松些,事情或許不若你想象的那麼嚴重。他們要的人是你,在你沒出現前,他們應該不會對湘琦姐不利。」南宮輕柔的聲音安撫道。
她為二哥心疼啊!平日最重容貌,總要保持外表光鮮亮麗的二哥,如今眼下出現黑圈,下巴也冒出胡渣,再不復見平時的瀟灑飄逸。
「不,我不能冒任何風險。」南宮紹堅決地搖搖頭,直視妹妹的眼楮,「我決定去一趟幽冥教總壇。」
「二哥,他們既然敢指名叫你去,想必已布下天羅地網候著,你這麼貿然闖去,不是送死嗎?」南宮蹙眉說道,臉上滿是不贊成的神情。
「是啊!我也覺得這樣做太冒險。」宋湘妤也開口說道。現在,她已經確定南宮紹對她姐姐的心意,所以將他當自己人看,「我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丫頭,你的腦袋最靈光,你說說有什麼好辦法?」南宮紹累極地閉上雙眼,一整天的擔心惶恐已經令他心力交瘁。
南宮是南宮家三兄妹中惟一不會武功,但卻是腦筋靈活、思慮清楚的軍師型人物,所以她的兩位兄長在做決策時,總不會忘記征詢她的意見。
「幽冥教眾每至望朔時會舉行一個祭月神的儀式,到時所有人都必須出席,自然警戒也較松懈。」南宮思索地說道,「就不知道那些叛教徒眾是否仍然保有這個習慣。」
「就算他們還是有祭神典禮,現在才十二,難道我們還得等三天?」南宮紹不以為然地問。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一刻都遲不得。
「二哥,所謂關心則亂,你游戲人間的瀟灑態度哪兒去了?想想看,如果你貿然闖進他們的陷阱中而被擒,到時他們會放過湘琦姐嗎?」南宮冷靜理智地分析道。
「好吧!那你是要我等到月圓時,才闖進去救人?」
「當然不是闖進去,是混進去。」南宮在桌上攤開她已經畫好的地形圖,「既然是祭月神,當然是在晚上。到時他們所有人會聚集在這里……」她的手指點在地圖上的某一點。
「那是哪里?」宋湘妤問道。
「是幽冥教教眾聚會的地方,也是整個總壇中佔地最大的地方,其兩側各有多人把守。」
她望向南宮紹,見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于是又道︰「我猜湘琦姐應該是被他們關在這里,那是一間很堅固的小房間,專門用來讓觸犯教規的教眾面壁思過。」
「你上回被抓時也關在那兒?」南宮紹忽然問道。
「不是。」南宮頓了一下,臉色放柔地搖搖頭。「我雖被軟禁,但是棠玄烈待我如上賓。」
「既然如此,那你憑什麼猜他們把湘琦關在那兒?」南宮紹接著問。
「因為他們輕敵。」南宮很有把握地說道,「由他們敢直接到‘松竹書院’綁人,然後點名要你去換回湘琦姐,就可以瞧出他們認為自己穩操勝券,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而湘琦姐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們只需把她囚禁起來,卻不必擔心她會逃跑。所以,我猜他們甚至沒將她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