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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黑暗將聞人潔兒緊緊的包圍住,孤單、無助和恐懼牢牢攫住了她,可是,她叫不出聲!喉嚨仿佛被火焰燒灼,讓她難受得想哭卻無法發出申吟。
這時,她感覺一雙冰涼的手輕柔地扶起她,然後一股清涼微甜的液體緩緩喂進她嘴里,順著喉嚨流人她月復中,緩解了她的不適。然後,那雙手又輕輕把她放平躺下,她嗅到了那雙手的主人身上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聞著就讓人覺得舒服,再過了一會,空氣中一下子少了那股味道。那個人……走了嗎?
不要走!她想喚住那個人,但黑暗卻在瞬間朝她襲來,將她卷人更深更沉的暗色中去……
沙漠日夜分明,白天酷熱難擋,夜晚卻又寒氣襲人。
取上的披風覆在聞人潔兒身上,容崎翔俊美的容顏上掛著一抹若有所思。
兩個月前他帶隊來尋《奧義經》,沒想到在回家的途中卻遇上了大沙暴,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被沙漠吞噬了。而他也終于發現,原來他們找尋到的《奧義經》居然是個空盒子!既然答應了姐姐要把經書帶回去,他就非要找到經書並且親手交給姐姐不可!
所以他又折了回來,打算去據說有經書反應的遺跡找尋,沒想到卻遇上她。
想想他們還真算有緣!
早上才在那格浦爾見過她,沒想到從遺跡回來的途中又遇上她了!
——你永世的情人名叫紗織蓮,在茫茫宇宙中,你苦苦追尋她而至,她的容顏就在你心中,翔,這一世可是你們相見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姐姐的佔卜不期然地闖入他的腦海。
為什麼會向姐姐請令,不顧一切地跑來這種地方呢?只是為了尋找《奧義經》嗎?不,不只是如此!姐姐手下有無數的菁英,根本犯不著他堂堂二世子親自來跑這一趟!
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的呢?
難道……
他仔細地看著她。
「你就是我非來不可的理由嗎?」他低喃,忍不住輕輕撫模她光滑的臉頰,「姐姐口中的紗織蓮,就是你嗎?」
姐姐是家族中最強的術者,她的佔卜是絕對不可能出錯的!
「是你嗎?紗……織……蓮……」
昏睡中的聞人潔兒皺了皺眉,似乎很排斥他喚出的這個名。
「不喜歡我這麼喚你嗎?」輕淺地勾出一抹笑容,他抬眼看天,一輪皓月已行至頭頂。
時間到了!
因為他的法術屬于陰極,必須在皓月當空陰氣極盛的時刻,他的法力才能充分發揮。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明明已在白天找到遺跡,卻偏要等到晚上才行動的原因了。
依戀地再看了她一眼,他站起身。
好吧,別誤了正事!
他看向不遠處的遺跡。
那里看上去和一般的遺跡沒什麼區別,石頭堆砌的建築,用來盛放得道高僧舍利子的舍利塔,因為長年被風沙侵蝕,原本華美的外殼,如今已只剩下斑剝的殘敗。可是,凡是術者都會明白,它是不同的!
它被設下了結界,是五芒星所布下的保護屏!
要找的東西……就在那里!
他走近遺跡,明顯地感受到了經書所散發出來的氣息。
「星星啊,引導我吧!」他高高舉起右臂,「閃光的霸者啊,光速的使者啊……听我的呼喚,化成白光之雨作為我的力量!」他的右掌中倏地出現一團光球,從天而降的閃電也變成了他的力量,「雷霆閃電!」
他猛地向面前的遺跡推出右掌,閃電從他掌心射出,把舍利塔一分為二。然後,一個黑匣子從廢墟中飛出,落人他的掌心。
到手了!
他滿意地點頭,勾勒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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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得好寧靜,沉得好柔和,猶如涓涓細流上的一葉小舟,安祥得不沾染俗世的塵埃。
容崎翱輕輕推開一扇暗青色的房門,這是一個連弟弟都不許進入的地方。房間內陳設得很簡單,但卻很華麗。
房間是圓形的,盡是最古典的原木家具擺設——在這個時代,木制品的價位遠遠勝于黃金!地板上,鋪著柔軟的長毛地毯,角落的小桌上擺放著終年不謝絹花。奢華的大床上掛著五色的紗幔,床上鋪著冰涼沁人的絲綢床單。無論怎麼看,這個房間和這個時代特別的格格不人,與其說它是間臥室,倒不如稱它為「歷史陳列室」更為貼切。
房間四壁上的燈終年不曾熄過,因為她討厭黑暗,家里便永遠都是明亮的。
正對著大床的牆上有一幅巨畫,她的腳步便在畫前停了下來。
畫中女人的皮膚極白,卻在雪白中透著一絲誘人的粉紅,一對深邃黝黑的瞳仿佛會說話似的明亮,朱唇飽滿性感,不點而紅,而那頭如瀑布般傾泄在腰際的長發,勾勒出她混雜著靈秀和嫵媚的魅惑氣質。她臉上籠罩著的,終年不化的幽思和愁慮,更是令她全身散發出一股神秘感,因為是由最先進的激光掃描技術繪制出的圖像,所以她的氣質被完美地再現,永留在了這一面牆上。
「母親,」容崎翱恭敬地以單膝點地,跪在畫前,「您的囑托,翱兒正在完成。翔的一切都好,身體狀況比起小時候要好得多了。以往連家門都無法邁出的他,如今已能在隔熱罩外長期生活了,最近他去了那格浦爾一趟,這兩天便能回返。」
——翱兒,翔兒他身體太過于虛弱了,偌大一個家族不能沒有一個當家主人。你是長女,必須挑起這份重擔……
——我要你立誓,翱兒,今生不以真面目示人,從今往後,翱小姐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只是容崎家的主人翱大人!
微微仰起頭,她緊緊盯著畫中的母親。
她仍牢牢記得,三歲那一年,她被聞人家的信徒擄走。當僕人終于把她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折磨得幾乎奄奄一息了,但是那個時候,母親只說了一句話——
「誰讓你是容崎家的女兒呢?」
是啊!誰讓她是容崎家的女兒呢?
因為她姓容崎,所以她沒有和同齡人一起生活、學習的權利;因為她姓容崎,所以她沒有享受平凡生活的權利;因為她姓容崎,所以她必須為了家族活著而不為自己;因為她姓容崎,所以她連做回一個女人的權利也不被允許!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是容崎家的女兒,她惟一的希望,只要翔能活得好,便足夠了!
「母親,我已經決定了,我要給翔一個全新的人生,我要讓聞人家族和容崎家族從此煙消雲散,我要親手埋葬‘神僕’的特權!所以母親……我對您的承諾只能到此為止了!終有一天,我要讓‘翱大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留下來的,是帝國星艦指揮部的首席指揮官容崎翱,一個為了翔和自己而活的人!」
她緩緩站起,燈光投射在她身上,混淆了她的影子。
「母親常說,是盲從毀了這個國家……我說不!毀了帝國的正是我們!神僕家族……哼,根本是祖上想出來的騙人伎倆,結果,得到了特權,卻毀了國家!身為弗雷塞爾王的阿姨……母親應該會贊同我的決定吧?母親說過,要我幫助弗雷塞爾王,成就他的理想王國。」
她勾起唇角,冰冷的雙眸中看不出一絲情感的波動,配以魅色,仿若伺機而動的黑豹般神秘而優雅。
‘可是……他的命運最終會走到哪里去呢?還真是讓人不敢期待!」
月光依然炫惑迷人,夜色中,卻有一股詭異彌散了開來……
第二章
命運
誓言
今世已矣且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