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奢求的真的不多,只要這樣就好了!
他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卻快速的隱藏在平靜無波的眼神中。
這跟他想的不太一樣,他以為她會否認或者是解釋,但沒想到她竟然會老實的承認。「很抱歉,但是我不喜歡身為管家卻對我有其他的念頭的人在我身邊,所以……」
他才正要說出她不適任的話語,卻被她急急截斷——
「不當管家也沒關系,如果我用情婦的身分留下來的話也可以吧!」而這也剛好符合了這個任務的最大要求。
情婦?!他皺起了眉,不敢相信看來清純保守的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妳知道妳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嗎?」
咬了咬唇,她以異常堅定的聲音回答他,「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我是認真的!」
「妳知道妳答應的是什麼條件嗎?」他的聲音有些干澀沙啞,定定的看著她,原本無波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她真的明白情婦要做什麼嗎?這跟她現在只是煮煮飯、整理家務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故作清高的男人,雖然過去兩年他從未踫過任何女人,那是因為他沒有那個心,但他們昨天晚上那種曖昧氛圍讓他知道自己對她並不是沒有感覺,他不能夠保證他什麼都不會做,即使這樣她也願意留下?
她深吸了口氣,然後以堅定的語氣說︰「我知道。」
她心里明白留下來後,她不再只是單純的替他煮飯打掃,她會與他果裎相對,做出許多羞人的事情……但那都不是問題,早在她拜托映映還有成先生讓她接下這個案子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了。
她不害怕,頂多只是有些緊張,即使她從來沒有經驗,但是只要對象是他,她願意而且無所懼。
沉默的凝視了她半晌,他放下她的手,重新舉筷就食,沒說任何的話。
她緊張的忍不住開口詢問,「我,還是不……不行嗎?」
「如果妳堅持要留下來的話就留吧!」
牧宇航心頭莫名涌現一種怒氣,近乎賭氣的答應了。
那怒氣是因為她竟然會提出這種自甘作踐自己的提議,還是因為他怪自己竟然會為了她提出這種提議而有了動搖?
她微怔,然後激動的捂著臉,怕自己會忍不住歡呼出聲。太好了!她可以留下來了,他的意思是這樣的吧?
是吧?
第五章
窗外陰雨綿綿,這樣的日子適合哀悼與追憶。
一早,向樂之就準備好他預訂的白色海芋花束和幾樣水果裝在提籃梩。
看著一整個早上牧宇航都未曾開啟的房門,她卻不敢敲門打擾,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兩年前的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卻也是他的女友一家葬生火海的日子。
只是……他一直將自己鎖在房內,讓她憂心萬分,在他房門口掙扎了許久,她終于鼓起勇氣打算敲門,手才剛舉起,房門卻在此時應聲而開,讓她的手尷尬的舉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放下還是舉著。
無視她擔憂以及尷尬的模樣,牧宇航穿著一身黑衣黑褲,平日沉肅的臉龐此刻更是凝重三分,但她看得出來他眼神中有不能抹去的哀戚。
「先吃點東西好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拿起放在一旁的花束和水果提籃直接往門口走去。
心冷了,傷得徹底的人還需要食物嗎?味如嚼蠟不吃也罷!
他異于平常的沉默讓她更是擔心,忍不住開口,「記得撐把傘,外面還在下著雨呢!」她拿著早準備好約雨傘遞到他眼前。
他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但卻沒收下傘,然而她卻執拗的伸長了手,便將傘推到他眼前,他最後也只能收下。
「你……」她擔心的開口,原本想要他早點回來的話卻繞了舌尖一趟後又咽了下去,「開車小心一點。」
從映映在接下任務後替她搜集的資料得知,這兩年每到這一天,他總是會一個人帶著一束花和一籃水果到墓園去待上一整天。
而她現在不過是他名義上的情婦,有什麼資格多說什麼呢?只能要他多加小心而已。
「嗯。」淡淡應了聲,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他蕭瑟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第一次發覺,送他出門的時候竟會讓人如此不舍與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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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墓園中,煙雨蒙蒙,細密的雨絲紛亂落下,正如他此刻紛亂的思緒。
「心怡,我來看妳了。」
他彎身將白色海芋放在墓碑前,孤寂的身影站立在墓前,溫柔而悲傷的眼神凝望著碑上女子燦笑的照片,熟悉的笑容依舊,人卻早已不在了。
墓旁,管理員細心約為他準備了一桶清水,他拿起水勺緩緩淋下,仔細洗去墓碑上的塵土,也洗淨墓碑上沾了塵的容顏。
在墓園的入口,向樂之嬌小的身影撐著傘,擔憂的望著那個沒撐傘,獨自佇立在墓園中間的男人。
他出門後,她還是放不下心,所以攔了輛出租車跟在他後面,她不敢靠他太近,只是靜靜的站在入口處,看著他自虐的站在雨中憑吊他的女友。
只見牧宇航呆呆的佇立在墓前,任由綿綿細雨灑落在他身上,打濕了他一身的黑衣。
他是借著自虐來懲罰他自己嗎?曾經是那麼溫柔又帶著溫柔笑意的男人,如今卻面無表情的站在墓碑前,彷佛天地間所有的風雨都與他無關,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哀愁與自責當中。
向樂之站在遠處陪著他,陪他啜飲這不可言說的哀傷與心痛。
但雨勢越來越大,她忍不住轉頭拜托墓園的管理人,「先生,拜托你,可不可以幫我把傘送去給那位先生。」因為下著雨,墓園中幾無人煙,只有一個人影,格外的醒目。
避理員抬頭望向墓園中的人影,立刻知道那人的身分,「我知道,是牧先生嘛!他還真是痴心!不只清明、過年過節,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一個人在這里待上一整天……」他發現自己碎碎念了起來,連忙轉移話題,「小姐,妳認識牧先生喔?」
「嗯,所以請你幫我送把傘,好嗎?」她誠懇的拜托著。
避理員不解的看著她,「妳既然認識的話,怎麼不直接自己拿去給牧先生就好?」
她垂下眼,有些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和他的關系,最後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是他新聘請的管家,我是看先生忘了帶傘才追來的,我如果拿傘傍他的話,怕被他認為我偷懶,沒待在家到處跑,所以想請你幫我送,還有……就是不要說我有來過好嗎?」
她想,他應該不會想在這種時候看見她吧!向樂之苦澀的想著。
避理員撓了撓頭,雖然覺得她的理由怪怪的,但是也不再多想,反正年輕人的想法他老人家不懂地無所謂啦!
牧宇航沉靜的望著墓碑許久,回想著他們之間甜蜜的過往,突然頭上出現一個黑影遮住了雨絲的滑落,讓他不解的往旁邊看去。
「牧先生,雨大了,還是撐把傘吧!」管理員咧嘴笑著。
牧宇航沒接過傘,只是淡淡的說︰「謝謝,不用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雨多少能洗刷他身上的罪惡,讓他的內疚能夠少一些。
「唉呦!年輕人啊,這麼不照顧自己的身體怎麼可以呢?你就拿著吧!」硬把傘往他的手梩放,管理員看了看墓碑後,搖頭嘆氣。
「我在這地方待久了,看的事情也多了,年輕人就听我的勸吧!人死了就是死了,活著的人不管多苦多難過,死去的人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了,你就算在這里淋雨淋到重病住院,她也不可能跳起來問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