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之前,成經山將牧宇航現在的狀況跟她說得更詳細,內容不外乎他的性格冷酷又嚴肅,以及多討厭親近人之類的,而映映也不死心的勸著她,希望她能夠放棄這個任務。
但是她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她早就知道這個任務不輕松,也知道她即將見到的不會是多年前那個溫柔的男人,而是一個說話冷酷、性格古怪的室內設計師。
但是那都不會影響到她想要接這個任務的決心。
因為她有個誰都不知道的小秘密,那就是她早就偷偷的喜歡牧宇航好久了。
當時,在第二天的社會新聞中她就知道了他女友全家發生的悲劇,當時她只覺得替他難過,因為她還記得那一天的黃昏他才剛求婚成功,而她也看得出他們有多相愛。
然而,雖然替他感到難過,但是她也不過只是個與他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一個普通的小職員,哪里會有機會接觸到當時已經小有名氣的設計師呢?
她跟他永遠都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兩條線,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只是,即使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她還是忍不住必心他的消息,無論國內外,只要有他出現的報導,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剪下來收藏,並且從報導中得知他的近況,甚至在一年前,得知他們的設計事務所要搬到她上班的同一棟大樓時,她還忍不住興奮得整晚都睡不著覺。
但是那興奮的情緒,在她一次又一次看見他冷著一張跟冰一樣的酷臉從她面前走過時,逐漸消滅無蹤了。
因為他臉上早已沒了當初她見到時的溫柔,沒有笑容,甚至不關心周遭任何的人事物,而她在心痛之余,卻不能替他做些什麼。
所以在听見成經山跟映映提起這件案子的時候,她直覺認定這是老天爺給她的一次機會,讓她即使要半價將自己出租,自願奉上自己的清白,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一想到他那溫柔的眼,現在只剩下冷酷肅穆,即使向來樂觀的她也是有點忍不住怕怕的!
不行,她都已經來到這里了,怎麼可以輕易打退堂鼓呢?加油!向樂之!妳絕對可以做到的!
她深吸了口氣,縴指按下牆上的電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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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大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牧宇航面無表情的從浴室走出,高瘦勁拔的身軀充滿了力量。
戴上置物架上的眼鏡,他隨手拋開毛巾,僅圍著一條浴巾在腰間,就又要踏入書房中繼續工作。
近來成經山那家伙越來越唆了,竟然以什麼節省鮑司資源當做理由,禁止他在公司加班超過晚上七點,害他只能把工作帶回家里做。
才剛坐了下來,電鈴聲卻突然響起,牧宇航忍不住皺緊眉頭,猜測到底是誰這時候會來拜訪他。
隨手扯過浴袍披上,他抿緊唇往外走去。
打開門,只見一張年輕的俏麗臉龐沖著他直笑,他呆愣一秒後,隨即關上門。
「等等,等等啊!門先別關啊!」見他要關上門,向樂之更眼捷手快的用身子擠住門,不讓他把門關上。
「閃開。」他冷冷的開口,手不斷的施加力量,完全沒有任何憐香惜玉。
「我不能閃啊!我閃了,你門不就關上了?」向樂之使勁抵抗他的力量,小臉通紅,還得扯著嗓子喊著。「起碼讓我說明一下我的來意吧!」
牧宇航冷淡態度不改,「不需要,陌生人的來意都與我無關。」
見到門只剩下一條小縫,向樂之只來得及用手擋住他關門的動作,透過小小的縫隙朝他喊著,「等等:我是成先生介紹來的管家!」
听見她的話,牧宇航放松了關門的力道,皺著眉看她,「哪個成先生?」
「成經由成先生啊!是他到我們介紹所,說這里有個牧先生需要找一個管家的。」她連忙說出老早就編好的說詞,從包包里掏出一張紙。「我這里還有他聘雇的簽名文件,證明我不是騙人的!」
如果直接以情婦這個身分登堂入室,一定會被他轟出去吧?好不容易想到這個說詞,但現在似乎也沒有比較好一點……
成經山?他又要干什麼了?他明知道他不需要什麼管家。牧宇航在心中疑惑的暗忖。
「我不需要什麼管家,妳可以走了。」看也不看她手上的證明書一眼,他冷聲說完又要關上門。
「不行!我絕對不能走!」她突然大喊,堅決的語調不只自己震懾住了,連牧宇航也不禁停下動作。
向樂之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直視著他的眼,表情一變,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牧先生,你不能趕我走,我……我為了這工作可是把我原本的工作都辭了,而且這合約上說這個工作包吃包住,我甚至連房子都退了,你現在把我趕出去不就是要逼我流落街頭嗎?」
雖然工作辭了是因為配合這件案子,房子則是因為房東要調漲房租,但是不管怎麼樣,她的理由也不算說謊吧!
而且她可是為了融化他的心,讓他重新找回過去溫柔的那一面才來的,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打退堂鼓回去呢!
不要小看她了,暗戀的女人力量是很大的,這讓一向平凡的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但是她真的是太小看這兩年對牧宇航的變化了。
听完她的話,他平靜無波的臉甚至連挑眉都沒有,只是用清冷的眼神盯著她,薄唇輕吐,「滾。」
什麼?她都已經把自己最可憐的那一面都擺出來了,他竟然還是不為所動?難不成她還是要跟他比體力,才能夠踏進他的房子嗎?
他使出全力硬要關上門,向樂之則是用手硬扳著門板不讓他關上,一擠一推之下,最終她還是不敵他的力量,門板應聲關上也重重的夾住她來不及收回的手。
「好痛……」門板關上的那一瞬間,她疼得眼淚直流,白皙的十指隨即變得紅腫,甚至傳來椎心的刺痛。
斜眼看著她收回自己紅腫的手,牧宇航對于她泛紅的眼眶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僅是看了她一眼後,還是無情的關上了門。
畢竟旁人的情緒和眼淚與他無關,從兩年前之後,他再也不必為誰的眼淚而負責。
看著關上的門板,向樂之有些錯愕,也有點委屈,但是她沒有放棄,還拚命在心中說服自己,這是早就預料到的情況。
其實想想也對,她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個從來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嘛,他有什麼理由憑著她說的話跟一張紙就讓她登堂入室了呢?
他沒錯,錯的是她,以為用這麼拙劣的辦法就能成功,還讓自己的手現在又紅又腫的,像剛蒸好的面龜一樣。
畢竟這里是現實世界不是小說,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只是他不放她進去,她又堅持不走,看來她只能呆站在這里表達她的誠心,看能不能試著感動他,放她進屋去了。
向樂之看著暗黑的天空忍不住深深的嘆了口氣,唉∼方才出門的時候還听見氣象預告說今天晚上會下大雨呢,現在只希望氣象報告跳針不準,否則她只能祈禱他很快被她的誠心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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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上了門,牧宇航沒有將心思放在門外的女子身上,他徑自走進書房繼續完成他的工作。
牆上的鐘指針不斷往前推移,窗外的觀景樹木上滴落一滴兩滴的水珠,然後在醞釀了幾分鐘後,滂沱的雨勢急急落下,驟雨刷去窗外的塵土,讓映照在窗上的背影異常的清晰。
直到工作告一段落,牧宇航面無表情的收起繪圖板上的圖紙,卻在轉頭之間,看見了窩在門口的一個模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