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相瞞,這就是閻弟的不對了。」李靖說了句公道話。
閻竟天納悶的道︰「我啥時說假話了?」他越來越不懂李宏腦袋里裝的是什麼,最近他老是對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今日宮宴上二嫂不是因為身子不適早早離席了嗎?」有身孕的人身子容易勞累,早退是可以諒解的。
「綠意的身子的確不適。」閻竟天點頭,旋即狐疑的道︰「你怎麼知道?」他還沒告訴他綠意為何早退,才正在想等會兒拉他一起回王府替綠意診斷。
「嘿,二哥,你忘了小弟我可是一名大夫,二嫂懷有身孕之事當然瞞不過小弟的診斷——啊!」他話還沒說完,衣領已被閻竟天拉起,「你這是干嘛?」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他的神情顯得激動。
「二嫂懷孕了,這不是新鮮事吧?」李宏越說越覺得事態不對,「不會吧?你可別告訴我,她沒提過此事。」太奇怪了!
「綠意懷孕了?你為什麼沒告訴我?」這太荒謬了!李宏知道、綠意知道,就他這個做爹的被蒙在鼓里。
「李宏,你就快說吧!」怕閻竟天真的活活勒死李宏,李靖邊說邊將閻竟天拉開以免鬧出人命來。
「上次鎮南王府起火時,小弟曾好心的告訴過二哥,只是當時你為二嫂的安危擔憂,听不進小弟所說的話,小弟只好把這喜事告訴二嫂,但二嫂要小弟先別告訴你,說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啊?」閻竟天震驚極了,不知該喜或是該憂。原本是天大的喜事因綠意的隱瞞而蒙上一層憂。
希望是他的多慮。
閻竟天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此刻狂奔至綠意的身邊,問清事情原委。「大哥,小弟先行回府,改日再敘!」他對李靖有些歉意的說。
「嗯!」
不稍作停留,閻竟天慌張的沖出李將軍府,刻不容緩的進入鎮南王府的馬車,馬車立刻揚塵而去。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慌張失措。
第十章
「唉,我真不懂王妃在想些什麼。」與李靖並肩走著,李宏搖頭嘆息,「會不會是吐谷渾的習俗跟咱們大唐不同呢?」
不這麼想便無法解釋王妃為什麼在知道自己懷有身孕好些日子了還未將這好消息告訴丈夫。
「或許是忘了吧?」李靖不太清楚事情始未,他跟閻竟天才正有意結為拜把兄弟,對于閻竟天他並不是十分了解。
「希望是……」
綠意一直在暗處尾隨他們以情伺機而動,她听不到他們的談話,更不懂閻竟天何以慌張的先行離府。
總之,閻竟天不在是她出手的好時機。
綠意沉下心來,她的勝算在于對李靖突如其來的一擊,眼看時機成熟,她凝神聚氣,提氣一躍,同時利劍出鞘直攻李靖的咽喉。
李靖畢竟是練家子,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感覺到危險,身子一閃,利刃未刺中要害,傷及他的後背。
綠意使勁的拔出利劍。
李靖背部吃痛,鮮血嘖出。
在綠意第二劍急攻而來時,李靖穩住腳步,輕易閃過利劍,以拳腳跟她手中的劍過招。
李宏只會醫術不會武功,只好大聲喊叫引來侍衛,「有刺客!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
李宏找了個較安全的地方觀戰。刀、劍無眼啊!不是他不幫李靖,就怕自己會越幫越忙。
「為什麼刺殺我?」李靖雖然身受劍傷,但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
如果綠意眸中的恨可化成利劍,那麼李靖早被萬劍穿心。「要答案!到地府去問閻羅王吧!」
自她口中迸射而出的話語冰凍得駭人,她不殺死李靖,誓不甘休。
「呀!」
不再多說,綠意提氣一喝,持劍朝李靖刺去,李靖旋即一閃,她看穿他閃躲的方向,善用持劍的優勢,身手利落反轉,近身急攻。綠意雖對李靖龐大的身形感到一股極大的壓迫,她仍吃力的使盡全身的力量揮下最後一劍。
李靖右胸受劍的同時,渾厚的掌風亦擊中綠意,兩人同時吐了口鮮血。
「你是誰?」李靖的眼中閃過一絲的訝異,方才那一掌的觸感使他知道眼前的蒙面人是個女子。
綠意目光冰冷仍噙著笑意,凌厲的劍招直逼向李靖,「哼,來取你性命之人!」
就在他們僵持閑,紛亂雜沓的腳步聲入耳,應是李宏的叫喊引來侍衛,綠意轉念一想,此刻不走,遲了怕是逃不出生天。
「呀——」
她猛然自李靖體內抽拔出劍,李靖旋即踉蹌後退了幾步。
「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李宏邊喊邊小心翼翼的往身受重傷的李靖跑去,準備救人。
情急之下,綠意輕盈一躍上屋頂,循著她所設好的路線疾行逃逸,在翻出府牆沒入暗巷後半途卻出現閻竟天擋住她的去路。
「你?!」她驚嚇的倒抽一口氣,腳步往後退去,銳利的雙眸警覺的尋探四周是否有其他的出路。
閻竟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綠意猛攻而來,凌厲招式直逼得身受內傷的綠意連退好幾步。
他剛烈渾厚的內力使她連閃躲都嫌吃力。
「大膽狂徒,我現在就揭下你的面巾!」
他的威嚇果真見效,就見她猛烈的搖著頭。
絲毫沒給她逃月兌的機會,他雄勁的掌風朝她的胸口擊出,趁她分神閃躲之際,近身探手拉扯下她的面巾。
綠意的容顏立現。
乍見她,閻竟天一驚,然而已收不住推送出去的掌風,這一掌扎實的擊中綠意的胸口。
「啊!咳——」綠意又嘔出一口鮮血。
如遭五雷轟頂,閻竟天被轟得腦中一片空白,他錯愕的低吼道︰「綠意?!」
她撫住疼痛的心口,身子隨著閻竟天擊出的勁道飛出,直到背撞上牆面,才吃痛的落地。
「不!這到底是為什麼?!」」他驚愕至極的嘶吼著,不願意相信他此刻所見。
綠意是刺客?
綠意困難的自地上爬坐而起,劇痛襲遍她的全身幾乎使她暈厥過去,她握拳隱忍,對上他的雙眸,冷笑道︰「這也許是你我相遇之初便已注定好的孽緣。」
閻竟天突然覺得眼前的綠意異常陌生,他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不!他搖頭厲言逼問道︰「我不懂你說什麼,你為什麼要刺殺李靖?為什麼?」到今日他才明白自己一點也不了解綠意,更對她所知甚少。
「呵……」她蹙著眉輕笑不願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笑?」閻竟天一點也笑不出來,更別提冷靜了,「你為什麼這麼對我?你好殘忍啊!」
「捉刺客!有刺客……」綠意刺殺李靖的事跡已敗露,侍衛們的叫喊聲由遠而近傳來。
綠意無語的看著她的丈夫,沒有逃的打算。
情義兩難!他理當捉她回將軍府,情感卻不允許他這麼做,他怎麼能讓自己的妻子去送死呢?怎麼能?
他為難的神情說明對她多少有一點感情吧?夠了,一點點的感情就夠了。
深吸一口氣,綠意平靜冷淡的說。「捉我吧,捉了我即可撇清你我之間的關系,只有這樣你才能不被我連累……咳!」
熱液再度自喉頭咳出,黑暗襲來,綠意無力抵抗,不支的暈厥過去。
閻竟天心一窒,雙手在她倒地前抱住了她。
「有刺客……捉刺客……」
侍衛的叫喊聲已迫近,閻竟天沒多想的抱著綠意提氣一躍,迅速的沒入暗巷中。長安城近郊的一個破舊荒廢的農舍內,綠意被閻竟天放在雜草堆上,她仍昏睡著。
閻竟天整夜未合眼的緊守著綠意,她憔悴的面容揪痛他的心,到目前為止,他尚未理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