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得到她,他竟不顧臣子的大力反對,破例賜吳大哥一家為島民,她值得他這麼做嗎?她不認為。
在童仇的眼中,她比柳飛絮還不如,為了追回柳飛絮,童仇竟絲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入她的胸口,他陰冷的雙眸似欲置她于死地。
她的愛終究軟化不了童仇追柳飛絮而去的心,這樣的她真能得到君無言的喜受嗎?童仇一掌打碎的何止是她的心,她往日的自信光彩亦不復見。
「小姐,小春說的都是實話。」亂紅笑著點頭,很喜愛眼前的新主子。「小姐,可以入浴了。」
林楚楚頷首,赤足順著大理石階而下,水溫適中,她將背靠在石面上,頭枕在丫鬟備好的軟墊上,舒服的仰躺在大的浴池內,飄浮于水上的玫瑰花瓣使得整個浴池顯得活潑浪漫。
身體整個浸泡到溫水里,她渾身放松,閉上眼,時光似乎又回到她與神女們共浴的情形,嬉鬧聲遠遠傳來,不絕于耳。
當她失神的眼開雙眸時才發現,嘻笑聲來自她身後的婢女,而觸目所及僅是空蕩蕩的浴池,一股思緒自林楚楚的心底泛散開來,早已分不清聚于臉上的水滴是淚抑或是水氣?
「請讓奴婢伺候小姐。」
亂紅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適時驅走林楚楚的愁緒。
她略顯落寞的點頭,「亂紅,麻煩你了。」
亂紅笑著搖頭,「不,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榮幸。」邊說她已幫再度閉目養神的林楚楚擦拭精致的臉蛋。
「你們是太海族人嗎?」她問,不胡思亂想後竟舒服得快睡著了。
亂紅微笑,「不,亂紅是毛山族人。」
「舉凡宮殿內的奴役皆是毛山族人。」小春補充。
太海族與毛山族之間微妙的敵對關系,林楚楚在吳家已略知一、二,毛山族為奴役替太海族人做牛做馬,心里不會有恨嗎?
「你們恨島主嗎?」她問得隨性。
卻惹來亂紅、小春及小言惶恐的跪地求饒。
「不,奴婢不敢!」
「奴婢從未有過那種想法。」
「請小姐饒奴婢們一命!」
「咦?」林楚楚訝異的睜開雙眼,瞧見她們誠惶誠恐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都起來吧,我沒責怪你們的意思,只是好奇你們對島主的看法。」
林楚楚的一番言辭似大赦,促使跪地的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她們互看一眼後,雙眸迸射出崇拜光芒的亂紅率先開口,「不,奴婢不恨島主,能在水冰宮殿內服侍島主及小姐是奴婢們的榮幸。奴婢無意中曾听過大臣們的談話,大臣們對島主的領導能力可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奴婢亦同樣效忠及佩服島主。」她做的都是該做的事,自懂事以來就如此深信著。
小春拼命點頭贊同亂紅的話,「奴婢對島主的心是絕對的忠誠。」
「我相信你們。」林楚楚暗笑自己問了笨問題,胸口開始刺痛起來,是童仇留給她的傷痛。她再度閉目擺手,「你們全退下吧,別伺候我了。」
三人面面相覷,她們對林楚楚的情緒轉變同感疑惑,卻也順從的福了福身,齊聲說道︰「是,小姐。」
待奴婢全退下後,林楚楚的思緒再度被襲入腦海的影像所佔據,疲憊的身子、渾沌迷?的腦袋引誘著她往夢里沉去。
第六章
林楚楚仿佛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
夢中,她的身體被男子輕抱而起,他的胸膛厚實而溫暖,抱著她似蝶飛舞盤旋穿梭于宮殿之內,他們笑著、叫著。
太多的盤旋飛舞使她的頭暈眩了起來。
「不,我頭好暈,不……不……」
她的囈語驚醒了照顧她一夜的君無言。他支身坐起,輕拍她的臉頰急喚道︰「醒醒,楚楚,醒醒——」
他之所以知道她的名,乃因在回水冰宮殿的途中,特地繞道到吳衣降的家中,要吳衣降巨細靡遺的說出他救起林楚楚後,到林楚楚喬裝參加獵人大賽的一切經過。不同于她外表給人的柔弱,她是位勇敢而善良的女子。
從吳衣降的言談中,他對林楚楚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林楚楚來自布漁山村,他會派人去查探屬于她的一切。
毀去她的過去,她將永遠只屬于他君無言一個人的,不論未來他是否還眷戀她的身子,她都只能老死在風月島,永遠當他的侍妾。
「小姐,小姐醒醒。」亂紅雙眼哭得紅腫,一半是因為島主下令林楚楚若不醒,要她們三人一起陪葬,一半是為了她真的擔憂林楚楚的安危。
身為林楚楚貼身丫鬟的她責無旁貸,若非她的失職,沒察覺到林楚楚的不適,也不會導致林楚楚在無人伺候的情況下暈倒于澡堂。
君無言親自動手換去林楚楚額上的濕巾,命令道︰「水,再換水來!」心急如焚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
林楚楚是在澡堂沐浴時暈倒的,所幸他回宮得早,婢女匆忙入澡堂通報才發現林楚楚已暈倒。听到婢女的尖叫,他疾步進入澡堂內,將暈倒的她抱起,置于柔軟的大床之上,在大夫入宮前,他先以內力度氣給她。
後經大夫的診斷,她內傷嚴重不易化去,舊傷未愈再加上染了風寒,導致氣虛暈倒,若要痊愈需要長期調理。
「是,島主。」婢女絲毫不敢懈怠,動作迅速的換了盆水,並掬好手巾交到君無言的掌中。
君無言反復的換著林楚楚額上濕冷的手巾,劍眉因焦急與擔心而皺起,許是從未做過這種事,所以他的動作顯得相當笨拙。
「嗯……不……不……我頭好暈……」林楚楚嘴里不斷呼出熱氣囈語著,身子因痛苦而不安的扭動。
君無言內心的焦急與外在的冷然成對比,「楚楚,楚楚,你醒醒……」
叱 風雲並能呼風喚雨的他竟解除不了她此刻的病痛,這樣的無助是君無言這輩子惟一的挫敗,他因而顯得浮躁。
林楚楚月兌離不了夢魘,不斷搖頭掙扎,「柳神女……童仇……不,童仇……別殺我,我愛你……童仇……」
「童仇!愛?」這次君無言听得十分清楚,她竟在最脆弱的此刻呼喚男人的名並說愛他?難道她的心惦記著另一名男子?
不,不準!
他非將名喚童仇的男子碎尸萬段不可!
「醒來,楚楚醒來!」亟欲得知真相,君無言忘情的搖晃林楚楚的雙肩,方才的溫柔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妒意泛散開來的怒氣。
迷?中林楚楚感覺到有人在喚著她,她拼命掙扎,暈眩的感覺不歇,終于慢慢的睜開沉重的雙眼。
君無言在她眼前晃動,她聲如蚊蚋,喉頭干啞,「你……我……在哪里……」她全身無力。
「小姐醒了,小姐終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楚楚發燒了一夜終于醒來,亂紅高興得想大叫。
君無言卻一反原先的擔憂焦急,沒來由的怒喝道︰「退下!」
亂紅心下一驚,駭得噤若寒蟬,林楚楚醒來最高興的應該是島主才對,怎麼島主不悅反怒呢?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是,島主。」
亂紅逃也似的退出臥房。
「我……怎……麼了?」他的聲音震得她的頭更痛了。
君無言不理會林楚楚的問話,雙眸冰冷的對上她仍迷?的雙眼,「誰是童仇?他跟你是何關系?」是完全霸佔的語氣。
童仇的名字震得林楚楚可說自迷?中完完全全的清醒了,一個她極力想忘的舊傷又被無端挑起,這椎心之痛比什麼都令她難以忍受。
「童仇……他……他在哪里……」她整個人因過于激動而緊抓住君無言的衣袖,原本沒生氣的雙眸頓時轉為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