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吧?」他半蹲著身子要背她。
挽兒怎麼忍心呢?他的背整個被岩石割傷看似血肉模,怎麼還有辦法負荷她的重量呢?說到底都是她害他的。
「我……我……」
「快上來,這樹枝再撐不了我們多久的。」袁心陽不容挽兒退縮。
挽兒的身體接觸到他背上的血水時,酸了鼻頭,清楚感覺到他痛得顫抖,她的心也跟著淌血,淚如雨下卻裝笑的揶揄,「可不許你放手喔!」
「不會的,這輩子我都不放手!」他語帶雙關。
「嗯,不放手!」她傻得放棄他一次,這次說什麼都不放手!「我……我愛你……」她大膽表達愛意,為他的痴狂動容。
「大聲點兒,我听不清楚!」有她的一句愛語,他的傷好去大半。
挽兒放聲大喊︰「我愛你——」
「呵,我也愛你。」一貫溫柔的愛語漸漸滋潤她的心,這輩子她再也放不開他了。
***
袁心陽以驚人的意志力忍住身體的痛楚硬撐上崖,好不容易終于被侍衛拉上崖邊,雖然只花了兩刻鐘的時間,對袁心陽而言卻是無止盡的折磨。
「城主,城主受傷了!」侍衛自袁心陽背上扶下挽兒後驚呼。
挽兒淚眼迷蒙的緊握袁心陽的大手,感覺到他微弱的回握後,悲喜交織,「心陽……我們安全……安全了……心陽……」
「太……太好了……」他無力的一笑;神智開始飄離,雙眼亦漸失焦距,「我……我們……回……回城——」
話未完,他立刻跌人無止盡的黑暗里。
「城主!」
「心陽!不!你別死!心陽……別丟下我……別死……你說話呀……心陽……」挽兒猛烈的搖晃著袁心陽動也不動的身體,心急如焚的痛哭失聲。
「快,將城主帶回陽城。」
侍衛訓練有素的將袁心陽抬上馬車,並派一名侍衛快馬回報,挽兒始終緊握袁心陽慚漸失溫的大掌不肯放,顛簸的道路似挽兒忐忑的心,只盼他們能夠早早越過這重重艱難邁向坦途。
***
清風園內,大夫、柳玉蟬、呂妹早已心焦的等在門口。
「回來了……城主回來了……快快快……讓讓……讓讓……」侍衛匆匆的架著城主人房。
大夫,柳玉蟬,呂妹尾隨其後。
心急如焚的眾人只能靜靜的看著大夫把脈診斷。
終于,大夫抬首,臉色十分的凝重。
「大夫,我兒子沒事吧?」柳玉蟬問得膽戰心驚,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她而不是她那體壯年少的寶貝兒子。
「心陽……心陽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大夫,心陽不會有事的……」挽兒原本緊握心陽的手失了力的改握住大夫的手臂,眼神急切。
大夫的心是沉重的,「城主內傷過重——」
「無論如何都要救活我兒子,我求求你……」柳玉蟬激動的懇求,從大夫的神情中她有不祥的預感。
挽兒扶住柳玉蟬,「姨娘,大夫的話還沒說完。」
「是呀,听听大夫要說什麼吧!」呂妹出言安慰,自他們回府至今她一直沒看到鳳蝶,想問又覺不妥,只好按捺住。
「小的先開個藥方讓城主服下,能不能化去城主的內傷,小的也無法斷言。」他避重就輕。
「快,快,快開!」只要不是判他兒子死刑就好。
「小的這就開。」
就在大夫開藥方的當頭,袁邑揚似風卷入,對上柳玉蟬訝異的神情時,他僅淡淡地說道︰「我在城外听到了心陽受傷的消息,所以特地趕來看看。」情非得已,救人要緊,不想見的人也得見。
「好,好!」柳玉蟬愣愣的讓開身子。
袁邑揚來到床畔,一瞧就知道弟弟內傷不輕,事不宜遲!他扶起弟弟立刻以內力替他僚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袁邑揚的額際冒汗,袁心陽的臉色卻逐慚紅潤起來,約莫又過了一刻鐘後,袁邑揚才緩緩收功下床,袁心陽也虛弱的睜開了眼。
「心陽……心陽……你醒了……終于醍了……」挽兒激動得顧不了袁心陽有傷在身,直直撲入他的懷抱,欣喜得痛哭起來,「嗚……嗚哇……」
「揚兒……我的揚兒……」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她兒子醒來了。
「別哭,我沒事……乖乖,別哭了……」袁心陽痛啊,被壓得背好痛啊!但佳人人懷,一切值得!
「邑揚,謝……謝謝你……」柳玉蟬愧對他,這輩子都有愧于他,他卻在她兒子生命垂危的時候出手相救,汗顏啊!她為自己的心胸狹窄感到汗顏。
袁邑揚是她的貼身丫環跟夫君所生的兒子,在她得知丫環與夫君暗通款曲之後便氣憤的將丫環趕出府,直到八年後丫環死前讓袁邑揚認祖歸宗。
她氣、她怨、她恨!
所以自他進府那日起,她就刻意不給他好日子過,極盡所能的刁難一位年僅八歲的小孩,為鞏固心陽穩坐城主之位,使盡所有手段終于逼走他。
一切的一切,今日想來柳玉蟬只覺汗顏,錯的是他的娘親,她不該把怨氣全出在他的身上才是。
「不,這是我該做的,心陽的內傷已無大礙,剩下的皮肉傷就交給大夫了。」多年的疏離致使他們的見面異常尷尬,他早巳不怪她。
「看來是大哥救了小弟一命。」袁心陽大掌哄拍著仍哭得淒慘、不肯離開他身上的挽兒,困難的小露一下微笑。
袁邑揚意思意思的覷了袁心陽一眼,「會說笑表示你已無大礙,大哥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他的愛妻韓霜親手煮菜等他回家一起享用呢!
「嘿……大哥!」袁心陽動彈不得啊!「近期內可否抽空來喝小弟的喜酒?」
聞言,袁邑揚挑眉,總算看清弟弟身上的東西不是棉被,是女人!「好,寄來喜帖,大哥自會到場祝賀。」
「謝謝大哥。」
「再次謝謝你,邑揚。」在袁邑揚即將步出房門前,柳玉蟬衷心地道謝。
他僅點頭回禮便又似風般的消失。
「挽兒,我沒事了。」袁心陽輕晃挽兒的手臂,她再不離開他的身子,他恐怕又會有事了!
挽兒總算抬起哭腫的雙眼,為了確定他真的好了,起身仔細的看著他,「嗯,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你沒事了!」她總算安心了。
「挽兒,鳳蝶呢?怎麼沒見鳳蝶一道回來?」
呂妹的問話如雷轟頂,袁心陽及挽兒神色黯然,袁心陽復原的喜悅霎時消失無蹤,氣氛馬上變得沉重。
「怎……怎麼了……鳳蝶怎麼了?」呂妹焦急的問,看出挽兒的不對勁。
袁心陽痛心的道出︰「鳳蝶墜崖身亡。」
「啊……」呂妹神色大變地倒抽一口氣,無法接受事實,「怎……怎麼會呢?」鳳蝶再壞始終是她的親生女兒。
「娘……」挽兒擔心娘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
「不,不……」呂妹悲意猛襲心頭,腳步踉蹌,跟著眼前一黑。
「娘……娘……」挽兒快一步的扶住娘親,「大夫,我娘暈倒了!」
眾人又是—陣忙亂,直到入夜後清風園才歸于平靜。
***
呂妹到底是鳳蝶的親娘,乍聞女兒慘死的消息她暈厥了過去,身子亦受到情緒的影響再度臥病,挽兒這半個月來除了日以繼夜的陪伴呂妹,尚要照料受傷的心陽,可說是蠟燭兩頭燒,但她無怨也無悔。
柳玉蟬心疼兒子受傷也心疼挽兒照顧病人的勞苦,這期間她默默的籌備婚禮,準備在心陽傷好之後立刻讓他們成親。
在挽兒衣不解帶的照料下,半個月後,心陽的傷幾近痊愈,呂妹的病亦漸漸好轉,清風園已一掃鳳蝶死亡及心陽重傷的陰霾,恢復往日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