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城主。」
「心陽,明日回城別忘了告訴娘結果。」臨走前她仍不忘叮嚀。
他點頭笑著對娘親保證道︰「孩兒知道,娘安心的歇息吧。」
第二章
冬陽村正好有條清澈的溪流穿越而過,潺潺的流水聲夾雜著木棍搗衣的聲音。
午時已過,蘇挽兒繼續早上未完的搗衣工作,從大清早一群婦人結伴到溪邊洗衣的喧嘩吵鬧,到婦人一一離去後,獨留蘇挽兒一人,溪邊就顯得寧靜許多。
通常婦人們聚集于此搗衣,三姑六婆總愛道些閑言閑語的,蘇挽兒一貫的作風是淡笑不語,听听就算的不往心里去。
少了長舌婦的吵鬧,她其實是滿享受此刻的寧靜。
溪邊鳥語花香,蝶兒翩翩飛舞,好不怡人,好的風光令她的心情也跟著放松,一直緊繃的思緒亦可自由自在的奔馳,沒有任何的束縛。
其實自她的繡件受到城里姑娘的青睞之後,光靠刺繡的收人已可養家糊口,蘇挽兒大可不必再如此辛勞的替人洗衣賺取微薄的銀兩。然而她會繼續這個工作的原因,一方面是她心地善良受不了鄰人的一再請托。另一方面則是或多或少多掙些銀兩好替臥病在床的娘親買些補藥。
有錢可賺她哪有不賺的道理?!
今日艷陽高照,灼熱的烈焰不太體恤蘇挽兒洗衣的勞苦,她覺得悶熱,額上頻頻冒出汗滴。放下木棍伸伸微酸的腰後,她以袖拭汗,順手撥正亂了的發絲,再以手遮眼望天,怎麼也擋不住刺眼的陽光。
「就剩最後一件了,得快些才行!」
她微笑的再度彎下腰以冰涼的溪水洗臉,試著振作精神。
才一彎腰,一陣暈眩突然來,蘇挽兒連忙移了腳步往身旁的大石落坐,若再遲一些恐怕就暈厥了去。閉目好一會兒,暈眩的感覺稍減,她才睜開眼楮。
怎麼會這樣呢?蘇挽兒蒼白的臉色里寫著慌張。
她不敢亂想自己是不是病了,只好以昨夜睡得太少來安慰自己,她是個沒資格生病的人,所以絕不了允許自己倒下。
聚斂心神,當她備力從大石上站起時,卻瞥見未洗好的衣裳往溪水低處隨波漂流而去。
「呵!」她焦急萬分的驚呼出聲,那是黃大娘最喜愛的衣服,若弄丟了不僅要賠上銀兩更是無法交代。
這還得了!
眼看衣服愈漂愈遠,顧不得危險,她赤足的順流追去,溪里細碎的石子刺得她腳底疼痛難耐,她仍咬牙承受,一心只想撈回衣服。
也就在她備力追衣的同時,袁心陽正巧騎馬路過此處,一見此狀,他略顯焦急的警告道︰「姑娘……危險……前面水流湍急很危險……」
他大喊,她卻充耳不聞!
「太危險了,抓住她。」他立刻躍下馬吩咐緊跟在他身後的侍衛。
「是,城主。」
侍衛領命,旋即躍下馬追了去,沒一會兒,侍衛果真架著那名女子回到袁心陽的面前。
「放開我……你做什麼……放開我……」
蘇挽兒紅通通的臉蛋是因氣憤而漲紅的,她邊尖叫邊掙月兌箝制。
「放開她。」
「是。」
袁心陽一下命令侍衛立刻退開。
「你們是誰?為什麼捉我?」無端被捉不論是誰都會生氣,更何況他們還害她沒撿回那件衣裳。
對上她眸中的兩簇火花,袁心陽微笑的解釋道︰「姑娘,在下並非故意要捉你,實因在下踫巧撞見姑娘涉水溪中頗為危險,故命下屬將姑娘自溪中帶回。」他說明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出于一番好意。
她可不領情了!
「你——你——」蘇挽兒為之氣結,誰要他多事了?
她眼中的他溫文儒雅,出眾的氣質加上俊俏的容貌肯定是她這輩子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子,他的笑如春陽溫暖人心,但在此時看來卻相當的礙眼,她最看不慣京城里那些不經世事的公子哥了。
所以即使眼前的他長相有多麼的吸引人,她仍不給好臉色瞧!
被姑娘盯著直瞧不是頭一遭,但以熊熊烈火想殺死他的眼光可是絕無僅有,袁心陽不以為意的挑眉問道︰「姑娘不高興?」
袁心陽言出必行,昨日向娘親保證過要親自出城找表妹,今日一早使出城尋找,在耗去半日的光陰後,他失了耐性,正感到無聊之際,湊巧救了眼前這位清秀佳人,並與之閑聊,這倒也消去了他些許煩悶。
呃,如果他眼前這僵持的局面可稱作是閑聊的話他挑眉的樣子輕浮中透著些許的邪魅,別的姑娘或許會為他而失了心魂,但蘇挽兒可沒多余的心思,即使她已蹉跎了青春,早已過了婚配之齡,在她的心里,銀兩才是最迫切的需要。
蘇挽兒嗤鼻道︰「我當然不高興,你無端命人把我從溪中捉來,害我追丟了一件衣裳,我如何高興得起來?!
她從來未曾發過這麼大的脾氣,更何況是對一位陌生男子。
「呵,原來姑娘是為了弄丟了一件衣裳而不開心,衣裳沒了再買便成,姑娘又何必冒險涉溪去撿呢?」他的笑容斂了些許。
不把錢放在眼里、不知人間疾苦就是蘇挽兒厭惡公子哥的原因。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掙錢的辛苦。
「你根本就不懂,一件衣裳對你來說或許不值什麼錢,但對我卻是重大的負擔。」她幾近咬牙,眼里對他有著鄙夷,並不以自己的窮困為恥。
說穿了她是為錢而生氣?他從未遇過如此嗜錢如命的女子,心想既然一切的爭吵在于錢,那麼他付,便能停止爭端,平息她的怒氣了吧?
「那件衣裳值多少錢由我來賠償給你。」他出于一番好意。
沒料到她怒意更熾,「你賠償?」他真當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成?
「沒錯,二十兩夠嗎?」他答得肯定,示意侍衛給錢。
侍衛會意的才取出錢袋,蘇挽兒不悅的嗓音再度響起——「你根本就不懂!那件衣裳並非用錢所能買回的。」她是心疼該賠償給黃大娘的錢,更氣憤他砸錢的模樣。
在整件事情上,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她自溪里拉上岸,害她失去撿回衣裳的時機,她氣他的冒失,倒還不至于要他賠償衣裳的損失。
不能用錢買回?袁心陽可傻眼了,難不成她弄丟的衣裳是件無價之寶?「二十兩不夠……那麼一百兩呢?」
這已是天價了!
「你……哼!」
她認栽了!再談下去只會氣死自己了,沒必要為了個陌生人氣壞自己的身子,挽兒努力壓下怒意,轉身就要離去。
「姑娘,姑娘……別走呀……姑娘……」他追了上去。
她不听不聞逕自越過溪流。他則在岸邊舉步不前,怕一踏入,溪水會沽濕了身上的鞋襪,衣擺。
「姑娘……」
看她急急的收拾衣物打算離去,他不停的在彼岸叫喚著她,從沒女子對他發怒,更沒女子令他如此束手無策過。
蘇挽兒揮不去他密實的嗓音狂奔入耳,強壓的怒意直沖腦門,將每件衣服奮力的收入竹簍內後,才一站起身,一股猛烈的暈眩立刻來。
暈眩來得突然,她努力站穩不讓自己倒下,然力不從心,她眼前一暗,手中的竹蔞落地,人也跟著向大石倒下。
「姑娘……」
這下子袁心陽可顧不得身上的衣服是否會濕,想都沒想便施展輕功,朝她傾倒的身子疾奔而去,幾名侍衛見狀也跟了上去。
***
袁心陽在蘇挽兒落地前抱起她,並將她置于陰涼的大樹底下,以指壓住她的人中,試圖把她自昏迷中喚醒。
他的方法果真有效,她幽幽轉醒。
「不要……不要……我的衣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