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訝異地揚眉。
他像個偷吃糖果的小孩,嘻嘻笑道︰「我也偷看過你睡覺啊!」
「嗄?」她坐直了身,更加吃驚地看著他。
他笑得更加燦亮,翻身側躺面對她,一臉認真說道︰「我喜歡看你睡覺的樣子。」
「啊?」她愣住,睜著一雙圓圓眼,微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右手像很隨興似的執起她的左手摩挲翻看著,然後輕輕握住,抬頭往視她的眼楮,深情道︰「你知道你對我而言有多麼珍貴嗎?」
她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她應該知道嗎?但她是真的不知道嗎?或者其實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相信?那她為什麼會不相信?這一切有什麼好不相信的?也許,她是相信他的,但卻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能夠獲得他的疼惜?他的……愛情?她是如此平凡又貧乏啊!以往,她從不在意自己多麼貧乏無味,然而在他身邊之後,她卻深深為自己的貧乏感到卑微羞慚,甚至增厭……
思緒百轉千回,但她卻動也動不了,連一個簡單的搖頭或點頭都做不出來,仿佛被他的眼光點了穴道似的完全無法動彈,只能呆呆愣愣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反應。
她從來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他,如此深情款款的他是教她最不知所措的,她不知道什麼樣的反應才是對的?是好的?是應該的?是——
「咕嚕!」
她的肚子顯然替她回答了。在這神奇靜溢、卻也暗藏混亂糾結的時刻,只有她的身體是最誠實的,在沒有任何預警的狀況下,自她月復部發出一聲巨大的胃壁磨擦聲,像平地一聲雷,轟得她滿頭星星閃呀閃,臉蛋霎時紅霞滿天,窘得不得了,恨不得地面立時裂開一個洞,好教她一頭鑽進去躲起來。
「餓了?」而他只是揚眉,隨即笑道︰「那我去做早餐給你吃。」
說著,便站起身往設置在陽台廚房走去,邊道︰「獨一無二的好吃早餐哦!」
她仍坐在地上,像靈魂被轟出了身體,呆呆傻傻地瞪著眼、張著嘴,虛月兌了似的一動不動。花了好些力氣與時間才終于從地上慢慢爬起,游魂似的飄著走到桌邊坐下,苦著一張臉,直到牧雲天端著做好的早餐到她面前。
他左右各端了一只盤子,開心地將其中一大盤三明治放到她桌前,道︰「當當當!獨家自制的牧式三明治,營養又好吃!對了,還得配鮮女乃吃才對味!」說著,便轉身去冰箱拿鮮女乃,又邊說道︰「我老媽總是說,吃飽才有力氣做事。」
看著盤中那個小山般隆起的三明治,她忽然張口說道︰「你對其他女人也都這麼好嗎?」
話一出口,她馬上驚訝地瞪大了眼!咦?她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來?究竟是哪條神經沒接好出了問題?竟然會說出這般連自己都不會有任何懷疑、明顯醋意濃厚的話語?
她頭壓得更低了,只差沒一頭撞上桌面。
但牧雲天卻絲毫不覺有異地立即否定道︰「當然不是!」
把鮮女乃倒進杯里,放到她面前,坐到她對角的位于,續道︰「其實,以往會看上我的女人我向來沒什麼興趣,而我覺得還算順眼的女人則從來沒有機會讓我展現我的紳士風度,因為我看起來就是一副愛玩、浪蕩又沒有定性的痞子模樣,加上我的工作環境,對那些保守又傳統的女孩子而言,我太危險了。」他誠實說道。
「危險?」她忍不住抬眼偷看了他一眼。他哪里危險?就算他是個酒店公關少爺,她還是無法將他與「危險」這個字眼串連在一起。
他趴到桌子上配合她壓低著頭的高度將身體縮矮了一截與她平齊,看著她的眼楮問道︰「你不覺得我的長相看起來就是一副不能信任的樣子嗎?」
她仍舊縮著脖子,搖頭。
他明亮一笑,像個得到寶物的孩子,挺直了身子得意說道︰「我就說嘛!一定是別人沒眼光,怎麼會將我看成是那種浪子型的人物呢?我明明就是很溫柔、很體貼又專情的那種人啊。」他一臉大言不慚、老王賣瓜的說著。
他開心地捧起她的臉,正經八百說道︰「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你是不一樣的,我對你的好絕對是別人所得不到的!」
她睜著一雙大眼看他,很慢很慢地吐出一聲︰「好。」臉蛋持續泛紅,總覺得他就是有辦法講出一些在別人听來很肉麻但應該很浪漫的話,雖然她還是沒什麼自信「可是你的工作就是要對其他女人好,不是嗎?」
「咦?」換他瞪大眼了。
「而且你身邊一定有許多女人不是嗎?」
「啊!」他想起來了——她還不知道他並不是酒店少爺,哎,真是糗大了!
「我這麼平凡,你怎麼會喜歡我呢?」她沒發現他的異狀,只是低著眼淡淡說著。雖然他說過他就是喜歡平凡的她,但她還是忍不住要胡思亂想。
他往視著她,認真說道︰「其實你並不平凡。」
她抬眼,不解地看他。
「因為你看見了與別人眼中不一樣的我,對我而言就已經很不凡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但她眼中仍有著無法被說服的自卑。
他知道她的自信心還需要再建立,眼珠一轉,忽而明朗一笑,問︰「你喜歡我嗎?」
她誠實地點頭。
「即使我是個酒店的公關少爺?」
她沒有半點遲疑在頭。
「無論我做什麼工作,你都還是會喜歡我?」
「你就是你啊,做什麼工作有什麼關系?」
他笑,「就是有些人會覺得有關系啊!」
她搖頭,「我認為沒有關系。」
他笑得像準備釣魚上鉤的人,「所以,換句話說,即使我不是酒店少爺,你也一樣會喜歡我?」
「是……咦?」他這話說得有點奇怪耶。
他擠擠眼楮又皺皺鼻子,像個聰明又調皮的小學生做錯了事,卻還是一副皮皮的模樣,道︰「其實我不是酒店里的公關少爺,我是里面的調酒師。」
「咦?」她叫了好大一聲。
「其實那天晚上是你喝醉了酒,被我帶到這里來,因為你吐了一身,所以我才會將你的衣服換下來送洗,我們之間其實什麼事都沒發生。」說著,還無辜地對她擠了下眼楮。
她睜大了眼愣愣地听著,感覺像在進行某種審判,听到最後一句空判,知道這一切其實只是一場誤會,她忽然不知道該為他所說的事實感到慶幸或者失望……
「但就是因為什麼事都沒發生,所以我必須想辦法讓你誤以為我們之間真的有發生過什麼事,也之所以才會拿了你戶頭里的一百萬,讓你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同時也讓我有一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理所當然的待在你身邊,事實上那一百萬已經在昨天又重新匯進你的戶頭了。」
「我並不在乎那些錢……」
她搖頭,在不自覺之間已經深深擰起了眉,困惑不已,「可是,問題是……為什麼?我們又不認識,為什麼你一開始要那樣幫我?又為什麼要讓我相信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問題在她腦袋里糾結,像一團毛線球。
他忽然神秘一笑,看向窗外,伸了個懶腰,「呀!真是個好天氣,待在家里太可惜了,我們等會吃飽飯就去約會吧!」說著,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把剛才的問題全丟到一邊去了。
「咦?」她訝道︰「出門?可是……嗚……」她也被塞了一口三明治。
「怕會被認出來是嗎?」他仍舊掛著神秘的笑,道︰「這簡單,我們先去變裝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