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不出聲,多講多錯,不講不錯。
「給了你名片,為什麼一直不找我?」
千歲裝聾作啞。
他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同她姐姐一樣,她倆得天獨厚,五官秀麗,二小姐剪一個女圭女圭頭,厚厚劉海垂在眉毛上。
到了會所,她換上靴子,戴上護腕指套,取出足有她一般身高的現代鈦金屬強弓,走到空地。
千歲意外的看到她臉色正經,英姿颯爽。
師傅出來,指點她一二,她瞄準箭靶,手一松,箭飛出去,打在紅心以外。
她接二連三,一直練習,終于射中紅心。
那副弓箭固然不輕,她向站在一旁的千歲招手。
千歲反而輕輕退後。
她只得走近他,原來二十分鐘運動已叫她大汗淋灕。
漂亮女生出汗又特別美態,不過,千歲見過鬼怕黑,一朝被蛇咬,終身怕繩索,未免多事,他退的更遠。
二小姐沒好氣︰「你到車里去等我好了。」
這時,有人追上叫她︰「可人可人,你在這里。」
她叫鄧可人。
鄧氏真是命名高手。
千歲回車上靜候。
有人給他送來檸檬茶及火腿三文治。
他停車之處正好看到網球場,同他一般年紀的男女不知為什麼不上學也不上班,整個上午打球嬉戲。
車上電話響,是管家找他,「二小姐不再用車,你回來吧。」
回到鄧宅,他也沒空下來,載女佣去菜市場。
叫可拉桑的女佣打听,「你幾歲,做司機多久,結婚未,同誰住……」
千歲不發一言回到鄧宅。
「喂,你是畏羞還是不理人?」
第二章
第二天,千歲依約到回到醫院復診,他耳朵燒的通紅,不敢直視醫生。
醫生倒是公正文明,不徐不疾,不溫不火地說︰「已替你驗過血液,你大可恢復感情生活,不過,一定要采取適當防護,你可有知會女伴叫她檢查身體?」
千歲點點頭。
「診治已告一段落,你身體健康。」
千歲自喉嚨里發出道謝聲音。
他松了一口氣,像是一塊烏雲從頭頂揭開,離開醫院時,腳步輕松許多。
在家門口踫到蟠桃,她捧著水果糕點正要送給千歲母親。
千歲笑,「請進來,快是一家人,別客氣。」
打開蛋糕盒子,見是蛋撻,連忙一手一個抓起,送進嘴里,發出嗚嗚滿意的聲音。
蟠桃不出聲,默默的看著千歲。
「可是要結婚了?」
她問︰「嬸嬸在家嗎?」
「她這時多數午睡,起得早,下午眠一眠。」
「她真是好母親。」
「蟠桃,將來你也是。」
蟠桃笑笑不語。
「金源是好人,你會有幸福。」
「他不良嗜好甚多,煙酒賭全來,看見漂亮女人,盯著不放。」
「這是男人本性啊。」
「又無積蓄,也沒有計劃。」
千歲模著頭頂,「你說的,正是我,我也完全一樣,走到哪里是哪里,有時自己都害怕,只得喝多瓶啤酒。
「不,千歲,你是個有主見的人。」
「蟠桃,你把我看得太好。」
蟠桃黯然,「金源想與我結婚。」
千歲不敢說什麼,維持緘默。
幸虧這時他們听到一聲咳嗽,原來是千歲媽媽起來了,蟠桃向她請教該向金源家索取什麼聘禮,絮絮談起來。
千歲走到露台去。
對戶那個女生說︰「出來了。」
「他可以看到我們?」
「我想不,他好像有心事。」
「今天他穿著上衣,看不到上身,遺憾之極。」
其中一個女生干脆取出望遠鏡細細觀察。
「偷窺狂」
「彼此彼此」
「也許他只得一具肉身,沒有靈魂。」
「他有那樣好看的肉身,誰還管其他。」
「可能他沒有學識,也沒有工作能力。」
「我自己什麼都有,算了吧,做人追求快樂,顧慮不要太多。」
她們兩個笑了「我自己什麼都有。
在露台上,千歲只听的母親在屋內輕輕說︰「酒席、首飾、衣裳……那一定有,你放心,他們願意把車房樓上收拾出來,連生意一並交給你們,他們回鄉下退休。
蟠桃惘然問︰「車房樓上?」
「晚上收了工,相當靜,附近有小學,很方便。」
她忽然問︰「那樣就是我的一生?」
她也終于想到這個問題?」。
千歲媽媽不禁笑起來,「你還想怎麼樣呢?升讀大學?抑或周游列國?」
蟠桃又答不上來。
「金源說同你去夏威夷度蜜月,多有想頭。」
蟠桃精神一振。
「我叫金源父母向你家提親可好?」
蟠桃點點頭,「我已經二十四歲。」
「就這麼說好了,別在三心兩意。」
蟠桃緊握千歲媽媽雙手「就這麼說好了。
這時輪到千歲咳嗽一聲,返回室內。
對戶兩個漂亮的女生又遺憾的說︰「進去了。」
手上時間太多,人會變的無聊,所以數千年來到了年紀人人成家立室,一個小小孩就忙的整家人仰馬翻。
金源來了,一般捧著水果糕點,他與蟠桃都十分敬老。
他佯作驚喜︰「桃子你也在。」
兩人低聲交談,甚有默契,千歲微笑,他倆已有足夠條件兒孫滿堂,五世其昌。
片刻金源過來搭住千歲肩膀︰「我們出去走走。」
黃昏,鬧市人頭涌涌,嘈吵熱。
金源笑說︰「不知怎地,我擠在人群中,說不出暢快,我在這城市長大,熟悉這里一切,如魚得水,我完全不想移民。
千歲點點頭。
他們站在水果攤前喝新鮮椰子汁。
夜之女已四處招客,在樓梯角巡來巡去。
金源又笑說︰「你看她們多有職業道德,不管天晴天雨,抑或天寒地凍,照樣穿得這樣少,站整個晚上,毫無怨言。」
這條街上,什麼都有。
一個小販擺攤子賣冒牌手袋,嘴里嚷︰「真的一樣,真的一樣。」
千歲不禁笑出來,所有冒牌貨都自稱與真貨一樣好,很快青出于藍,比真的還好,面皮老老,肚皮飽飽。
金源自豪的說︰「我買個一只真的給桃子,有證書,做工料子硬是不一樣,我的女人用真貨。
一只手袋還有證書,千歲笑的咧開嘴。
金源忽然指著說︰「什麼,這里也有車子去了落霧州管制站?不得了,簡直勿須再建跨境鐵路,嘩,全無監管,任意設站,又不按行規經營,叫正式投資取得政府執照的專線如何營生?
千歲連忙在他耳邊說︰「你兄弟我正是非法經營者。」
金源這才噤聲。
回到家里,發現金源父母與蟠桃的家長都在喝茶吃點心,大家哈哈笑十分熱鬧。
千歲說︰「各位慢慢談,我要工作。」
臨走他還听見大伯問︰「幾時輪到千歲?」
千歲已經出門。
天氣忽然起極大變化,一下子刮起雷雨風,豆大雨點撒下,客人見有空位便涌上,一下子坐滿。
千歲開車。
後座有四五個男客,兩個年輕人低頭瞌睡,其余幾個中年人粗俗地敘述他們的艷遇,眼尾瞄著女客,哈哈大笑,十分欣賞她們的尷尬神色。
車子駛往郊外,他們也漸漸靜下來。
忽然那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站起往車頭走去。
千歲在倒視鏡中看到,輕聲喝道︰「危險,坐下。」
那人一抬手,千歲看到一把手槍。
那人命令司機︰「把車駛到角落停下。」
這時車尾另一人也亮出武器,「別動,不準出聲。」
乘客大聲吸氣,不敢聲張,有人發抖,有人嗚咽。
車子停下。
「司機,你拿著這只布袋,叫他們逐一月兌下首飾手表,取出錢包,丟進去,快!快!」
千歲無奈,也第一個帶頭把財物放進布袋子停下。
今夜走的是什麼運。
那幾個中年大漢不甘心,稍一猶豫,已經听到一下槍聲,踫一聲爆炸,車頂穿了一個圓洞,是真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