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學長會來找我,是他前陣子拜托我一件事,希望我清出一個場地,盡量保持無菌狀態讓他的女兒能夠完成觸模植物的心願,他說這可能是那孩子最後的一個願望了,所以……」在某人強勢逼問的眼神下,他把前因後果一一道來。
所以達夫那臭小子明知道這點,才敢這麼篤定她會輸掉這場賭約?
唉,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男人的善良會成為這場賭注的唯一變數呢?
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又能說什麼?如果她為了這事跟他計較,就太沒同情心了。
算了!只是這下這把青龍大關刀便無用武之地,可惜啊!
「好吧!我原諒你,沒事的話就先讓我這個病人休息吧!」她靠向他呢喃道。重感冒的病人在外面跑了半天,也真夠她累的了。
「睡吧!我陪在你旁邊。」看著她虛弱的窩在他懷里,厲振國即使有再多的氣還有疑問,也全都拋開了。
現在他只想好好的盡男朋友的義務,陪伴在她身邊。
只不過等她睡醒之後,他得記得求婚才行,否則下次她又揚言要跑回老家,或是要分手的話,他可就麻煩了。
他抱著她回到小小的單人床上,小心地替她拉好被子,然後坐在她的床邊靜靜守候。
我的情人,願你有個好夢。
***
那場鬧劇後又過了一星期的周末,厲振國開著農場的小發財車,載著一臉緊張的夏冬莓回南部。
「你不要緊張喔,其實我家里的人都很不錯的……」她一臉嚴肅的對著正在開車的他洗腦。
這話雖然是拿來安慰他,怎麼听起來更像是在說服她自己。
「嗯。」他專注的開車,不想戳破她的偽裝。
從一早出門,她就不斷重復一樣的話,表情更是嚴肅,她比他這個要去見未來岳父岳母的人還緊張。
不過,她的異常表現也讓他忍不住猜想,到底是怎樣的家庭會讓她失常至此?
一人過度緊張,一個人懷抱著高度好奇心,經過了四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終于到達她的老家。
簡單的獨棟透天厝前面有個小庭院,看起來一切正常,她卻反而更加緊張。
「到了,不下車嗎?」最後還是他主動開口。
「等一下,再讓我做一下心理建設。」夏冬莓努力做著深呼吸,打算做足了心理準備再下車。
天知道她的搞笑家人又會弄出什麼事,讓她丟臉丟到爆。
推開車門下車,左右張望──咦,沒看到有人沖出來?然後,她忐忑不安的終于牽著他的手走向家門。
伸手按門鈴,誰教她早上因為太過緊張,結果什麼都帶了,就是忘了帶鑰匙。
「回來了!小莓帶那個倒楣的男人回來了!」一聲突來的吆喝從屋子的二樓窗戶傳來,一陣腳步聲之後,大門突地被打開。
「回來了、回來了!快讓我看一下,那個被小莓用關刀逼婚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子?」一口台灣國語的夏父,一臉興匆匆地沖到門口問。
「吼,你們都不要擠啦,是我先來開門的ㄟ!」一個少年邊推開沖到門前的其他人,邊抱怨,「喔,就是這個男人喔!看起來很不錯捏。」
看著門口的一團混亂,夏冬莓頓時尷尬萬分地想拉著厲振國離開,但是看著外面一大群聞風而至打算暢聊八卦的鄰居們,她馬上將他和還擠在門口的家人全都推了進去,俐落地把門關上、上鎖,動作一氣呵成。
「對不起,這就是我的家人……有點幼稚。」她很想挖個洞跳下去。
「小莓,你這樣說就不對溜!我們哪里幼稚了?」夏母揚聲抗議。
「就是啊,老姊我們哪里幼稚了?看我們一搭一唱的功夫可是沒人可比呢。」兩個少年異口同聲抗議。
白痴弟弟!夏冬莓听完他們的話,沒有感動,只想痛扁他們。
「不會幼稚啊,我覺得很有趣。」厲振國淺笑,一點都不在意剛剛的事情。
不知道為何,他覺得就是這樣的家庭才會養出獨特的她。
「吼∼少年欸,你說得好!」夏父贊賞的看著他,「這樣,我的女兒就交給你啦!」
「對啦、對啦!反正她也沒人要,有人要撿,就趕快撿去吧!」夏母更絕,說得她好像是個不可回收的大型垃圾。
「喂,你們太過分了吧!我是垃圾還是東西,隨便幾句就把我給人,不會說些比較像為人父母應該要說的話喔!」有必要把她說得好像沒人要嗎?起碼……十年前還是有人追過她欸。
「我們剛才說的不就是人話?」夏母一臉嘲笑的睨著她,「就叫你不要老待在家里,瞧瞧現在連腦袋都不靈光了。」說完,引來其他夏家人哈哈大笑。
「你們──」夏冬莓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厲振國在一旁看著她和家人們的搞笑對話,心中反而涌起陣陣暖意,他走上前牽住她的手。
「別氣了,他們剛剛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了,不是嗎?」雖然夏父夏母沒有直說,但是從那開玩笑的語氣中,他們算是間接承認他這個準女婿了。
「是嗎?」他們有說過嗎?夏冬莓一臉疑惑。
厲振國和夏父夏母彼此相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是什麼啦?吃飯啦,還不過來。」夏母率先打破沉默。
「來了。」夏冬莓拉著他走向飯桌,邊向他不斷碎碎念,「快來吃飯,我媽的手藝雖然不怎麼樣,但是還挺有家鄉味的,你一定會喜歡。」
「夏冬莓,你說什麼?」
「沒啦!」
厲振國的臉上早已看不到一絲寒冷,有的只是一個充滿幸福的淡淡微笑。
走過陰暗的過去,雖然中間有點無厘頭又有點搞笑,但最後還是讓他看到了融化寒冷的太陽。
夏冬莓抬頭看他,同時對上他低頭注視她的眼神。
從兩人對視的幸福眼神中,看見了對彼此牽手共度今生充滿信心。
看著他們突然營造起自己的兩人世界,夏氏一家人非常有默契的將所有吵鬧,主動隔絕在他們之外。
嘻嘻,現在是情人時間,禁止干擾喔。
尾聲
三年後
「啊──」一聲尖叫響徹雲霄,幾乎快掀開屋頂,「厲振國,你快點過來。」
「怎麼了?」原本在研究室里跑數據的厲振國,在听到妻子的尖叫聲後,連忙跑出來,甚至連研究袍都來不及月兌。
「你……你自己看,你兒子你兒子竟然……」她顫著手指著床上的隆起物。
一個小小身影配上兩個抱枕,一副天真爛漫的熟睡身影,只要是人,看了都會會心一笑。
但問題是,那兩個抱枕是活生生的動物。
「他怎麼又把甜甜跟蜜蜜抱出來了!」厲振國笑看不過兩歲大的兒子。
他們在隔年的春天結婚,在婚宴時驚喜的發現她懷孕了,在王叔緊張兮兮的交代下,他們搬出北極公寓,住進農場旁新建的小別墅里。
日子過得都非常平靜,除了偶爾的尖叫聲以外,原因就出在甜甜和蜜蜜身上。
他們的兒子老是不顧他母親的強烈恐懼,自己學會打開籠子不說,還常常把它們抱在懷里逗弄,而奇怪的是,甜甜和蜜蜜似乎也喜歡小主人,不但不會攻擊他,甚至還主動擔任他的護衛兼玩具,或是像現在這樣當他的抱枕。
「你快去把它們抱回籠子里啦!」結婚三年,她還是怕它們,尤其是這兩只肥鼠越來越壯碩。她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兒子老愛跟它們玩在一起?
「不急。」甜甜和蜜蜜沒有傳染病,又不會攻擊兒子,他安心得很,「先弄點東西給我吃吧,我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