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另一頭的沙發坐下,他有些焦躁的拿出了自己的煙盒和打火機點了根煙,眼神深沉的望著遠方,回憶起那年的經過。
「那年我人在當兵,所以對事情的細節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把我知道的部份跟你說一遍。」
煙圈慢慢飛起,消散在空中,顏福軒的聲音也沒有起伏的開始說著。
「我記得那是我要退伍的那年,他已經考上博士班,也因為之前寫的幾篇論文開始在學術界闖出些名氣,這在當時算很轟動了,因為一個研究生竟然可以寫出大家般的論文,就算說是天才也不為過,所以後來就冒出一些學校爭相邀請他當客座講師,你也知道那個人就是不太懂得拒絕,常常只要他有空,人家一邀請就去了,所以才會在那里認識那個人。」
「然後呢?」
「然後?」顏福軒冷冷一笑,「哪有什麼然後!那個人不知道是真的有病還是假的,就開始像個變態一樣追著他跑,無孔不入到他去哪里上課都跟著去,甚至還會發了瘋似地傷害人,最後他課也沒上了,不得已只能停課在家自學,然後把學術當興趣,跑去接他爸的老本行。」
「這好像跟他之前說的有點不一樣?」元小秋意識到他剛剛的話和她听到的版本有些出入。
「我知道他一定跟你說,他是自願接下柴老爹的老本行,然後學術只是自己的一點興趣對吧?」
「沒錯,你怎麼……」她疑惑的看著他。
「我怎麼知道的?」顏福軒捻熄了煙,「因為他不想把所有的事情怪罪到別人身上,所以到最後他就一直都這麼說了,不過也沒差啦!反正他大學就開始在柴老爹負責的工地里面幫忙,所以他這樣說,不仔細去想的話也不奇怪。」
「可是現在他偶爾還是會去上課不是嗎?」這不代表事情已經解決了?
「那也是這最近一年的事情而已。」他頓了下,「後來好像听說那個人被送出國去了,但是不確定情況,直到這一年來沒再听說那個人有什麼異狀,他才又開始接受學校的邀請,畢竟學校方面可以拿到較多的研究資源,他就當作踫踫運氣,相信自己不會這麼倒楣再踫上這種事了。」
「是嗎?所以,我才從來都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嘍!」低著頭,元小秋低語著。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她知道這背後絕對不只這麼簡單,尤其是在那個人的某些瘋狂行為上。
「那個人是女的吧?」她突然問。
顏福軒一愣,然後點了點頭,「這算是女人的直覺嗎?就算我沒說,也知道是另外一個女人。」
「算吧!」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元小秋優雅的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公事包,然後朝他鞠了個躬,「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些事,我想,我大概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了。」
說完,她轉身準備離去,剛把門拉開,她的背後傳來他的疑問聲,「等等,如果他到最後還是沒有跟你坦白的話,你真的會跟他分手嗎?」
一想到昨晚好友因為那句話而一臉陰沉的開車送他回家,他不敢想像如果兩個人真的分手的話……
「我有說過我要和他分手嗎?」元小秋轉過身,神秘的笑著。
「但是……你昨天晚上不是說……」
「我說看著辦,但是不代表我要分手吧?」果然,呆頭鵝的朋友也都是些不開竅的家伙,隨便說說的話都能認真成這樣。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元小秋在心中竊笑,但臉上還是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你說呢?」
謎底就是要最後一刻揭穿才有意思,至于現在嘛……
就讓她先賣個關子吧!
第九章
雖然距離她知道那個人的存在不過三天,但是元小秋此刻非常相信,她如果沒有神經過敏的話,那個傳說中的人物應該是已經回來了。
一想到這,她苦笑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
雙手綁滿了繃帶,腳上也帶了一個大面龜,看起來很像是剛受到什麼重大災害的難民一樣。
而這些全都是這三天來的戰績。
手腳上的擦傷是因為被盆栽砸落的碎片劃傷的,而且詭異的是,在盆栽掉落的地點上方,她都有隱約看到一個身影晃動。
而短短幾天內,這種盆栽意外頻繁得幾乎一天會出現兩次。
當然!如果僅只如此的話,她還不會特別聯想到那個人身上,而是這三天來,無論在她的信箱里還是門縫底下都塞滿了紙條,紙條上鮮紅的墨水猙獰著寫著要她離開他或者去死之類的字眼,這麼明顯的挑釁如果她還看不清的話,那她就真的是眼楮瞎了。
只不過那個人的耐心似乎挺差的,同一個把戲玩了兩天後終于忍不住了,竟然在今天她下班回家時將她推倒在馬路上,雖然她好運地沒被迎面而來的車撞死,但是也扭傷了腳踝,預估這幾天大概都只能在家中放大假了。
「唉唉,現在該怎麼辦呢?」瞪著天花板,元小秋無奈的嘆著氣。
現在她的腳腫得跟面龜一樣,想動也動不了,但是打電話要他來的話,這一身的傷又難以交代啊!
不過那頭呆頭鵝也真夠狠心的了,她說給他三天時間思考,他就真的三天對她不聞不問?!
到現在,她都滿身傷了,還不見他打半通電話來,真是……
元小秋還正抱怨著,手機鈴聲就突然響了起來,看了來電顯示一眼。不就是剛剛她正在抱怨的人嘛!
哼!現在才打來,看她不整他一下才怪!
清了清喉嚨,讓自己的聲音略呈沙啞的感覺,她才接起電話,便故作虛弱的說著,「我……我快……我快不行了……」看不嚇死你!呵!
「小秋,小秋你怎麼了?」果不其然,在電話那頭的柴彥均急得連平常的沉穩都不復見。
「我……」我快笑場了!元小秋才說了一個字,為了避免穿幫,她只能捧著肚子偷笑並且連忙掛掉手機。
電話突然被切斷,柴彥均呆滯的瞪了手機片刻,然後才回過神來抄起車鑰匙就往外沖。
小秋,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
電鈴聲瘋狂地響著,像是要把屋主給逼出來一樣。
「來了!來了!就不能體諒我現在只能用單腳跳,讓我慢慢來嗎?真是的,到底是……啊──」元小秋一邊跳著去開門一邊嘟囔著。
然後在開門的瞬間,她整個人被緊緊抱入某人懷中,差點喘不過氣來。
「等等!等等!」掙扎的推開他,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我都快沒氣啦!」吼,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材很高大魁梧嗎?
听她這麼一抱怨,柴彥均這才快速的松開手,擔心的將她從頭到腳梭巡了遍,在看到她身上包滿了繃帶時,臉色陰沉得難看。
「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三天她就弄得滿身是傷,要是他再晚個幾天打電話,他是不是就要直接到醫院去看她了?
順著他的眼光看向自己因為穿著短袖短褲而沒辦法隱藏的繃帶和傷口,她只能干笑解釋,「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他目光陰鷙的盯著她,「小秋,你覺得我會相信意外這種借口嗎?」
「呃……好、好像不會……」被他難得的怒容嚇到,她悄悄的想倒退一步,卻忘記現在自己是個跛腳人,整個身子重心不穩的往後倒去。
「你在做什麼?」及時將她摟住,讓她免于摔倒的命運,柴彥均忍不住大吼。
她怎麼就這麼不會愛惜自己?明明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
被他一個大吼,元小秋無辜的眨眼,「我沒有啊……只是想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