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一男一女共處一室?」
志厚微笑,「是;因為兩女一男我應付不了。」
「志厚。」
「媽媽,到今日我還未有見過王克瑤。」
「志厚,听說他是你三叔的私生女,可能是你堂妹。」
志厚笑出聲來,「媽媽,若你略有推理頭腦,就不會那樣說,若是私生女,三叔這間公寓一定留給她;你說可是?」
「有理。」
「道听途說,傳言太多,不必理會。」
「那麼,鄰居太太呢?」
「嘩,媽媽,你仿佛是小報記者,對我私生活一清二楚。」
「剛才那少女是鄰居太太的女兒?」
「理詩是小孩。」
「人家已發育得七七八八了,志厚,小心。」
「媽媽,誰把這些瑣事告訴你的?」
罷巧劉嫂進來添茶。
志厚看著劉嫂,但是劉嫂還是第一次見老周先生及太太,不是奸細……
「志厚,鄰居太太是怎麼一回事?」
「鄰居太太姓任。」
「她叫任羽思可是?」
志厚訝異,「我只知道她英文名是南施,原來有個中文名叫羽思,這倒文雅。」
原來他們不是太熟,周太太放下一半心。
「志厚,你與她們來往得太過密切了。」
「媽媽特地自游輪上岸,就為著與我說這些。」
老周先生又咳嗽一聲,同妻子說︰「老太太,兒子已經耐心應酬你這麼久,好收蓬了,
莫自討沒趣。」
周太太揚聲,「我知道。」
志厚連忙答︰「我們不過是普通朋友,將來也會如是。」
「她知道這一點嗎?」
「知道什麼?」志厚被逼反感起來。
「沒有進一步的可能!」
但這是他的母親,他一定要敷衍她,志厚答︰「她是明白人,鄰居就是鄰居。」
周太太吁出一口氣,「養大一個孩子不容易,終身擔心事。」
「是的,媽媽。」
志厚想回到梅子酒吧大聲喊歌,出一口鳥氣。
「老太太,好走了。」
「是是,我的鞋子呢?」
志厚蹲下幫母親穿鞋。
老周先生說︰「志厚,七時到長島酒店來陪爸媽吃飯。」
「一定。」
如果我是一只渴望飛翔的鳥,你就是我所尋找的那只翅膀……我的夢想和風雨都會自己背負,可是沒有你,我不能飛翔……
我們都生來就渴望追逐夢想,可是卻缺少一只翅膀;我們都生來就希望被愛,卻常
好
辛苦
天晴啦!
「最好帶女友同來,志厚,成家立室是時候了。」
「一定。」
送走父母,周志厚攤在沙發上喘氣。
劉嫂也收工了,屋里只剩他一人。
原來她叫任羽思。
她們都擁有一個美名,人也長得漂亮。
成珊、克瑤、羽思。
相比之下,志厚兩個字看上去蠢相。
看來,克瑤的身世也是一個謎。
他在長沙發上盹著了。
看到高大英俊的三叔走過來,「咦」他一臉意外,「志厚,你還在這里。你還不去?」
「去哪里?」
三叔微微笑,「克瑤贊你很會招呼人。」
志厚握住三叔的手,依依不舍。
這時,電話鈴響了,他摹然醒來。
「志厚,你還不來?」原來是爸媽催他。
志厚揉揉眼,穿上西裝外套,出門去吃西菜。
志厚不喜西萊,
無論做得怎樣天花龍鳳,西菜都不好吃。各人自叫一盤菜︰不是一塊雞就是一塊肉,整晚就是那道菜,叫錯了也得慢慢咽下去,有點像婚姻︰不是你自己挑的嗎?
爸媽正在西萊廳等他,老年人更需整潔儀容,周氏夫婦看上去叫人舒服。
「一個人?」爸有點失望。
志厚答︰「她們都需要預約」又加一句,
「毋須預約的女子,你不會約她們。」
志厚只叫了一小碟雜錦煙肉。
西萊廳燈光柔和環境比較靜,方便說話。
老周先生說︰「我也知西菜不好吃,但至少這里沒有人唱歌劃拳。」
志厚抬起頭,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楮。
呵,是她,她也看見了志厚,朝他點點頭。
今晚她穿黑色網紗低胸裙,戴一條極細項鏈,鏈墜是顆碩大鑽石,閃閃生光,老遠都覺奪目。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禿頭,能夠送那樣名貴項鏈的男人,大概都已經禿了頭。
周太太發現了,微微側過頭去看。
「忠厚,你同誰眉來眼去?」
原來世上有這樣現成靈活的形容詞,志厚「嗤」一聲笑出來。
老周先生一看,「呵,是個艷女,咦,坐她對面是著名富商李先生。」
志厚的媽厲聲說︰「你怎樣結識這種女性?這種女人會害你一世。」
志厚輕輕說︰「媽媽,人家是只鳳凰,無寶不落,怎會隨意浪費功力胡亂害人,你看那李先生,那才是她的對象,李先生多陶醉。」一點也不介意被她害,他多舒服,仿佛在說被害死了也值得。」
周太太氣結。
她接著又忠告志厚許多事。
老了,同從前決定把獨子送去寄宿學校的豪情是不能比了,志厚感慨,唯一比看著父母老去更慘的事也許只是看著自身老去吧。
「爸媽,早點休息,明日還要起程。」
「志厚,過年來看爸媽。」
「一定。」
「最好帶女朋友同來。」
「一定。」
散場後志厚剛好來得及看到艷女登上世界最豪華的房車。
那李先生叫她「妹妹,這邊。」
志厚把雙手插在口袋里,她隔著車窗看見他,又朝他笑笑。
他想問她︰妹妹,你少年時可有男朋友,他與你分手之後,可是憔悴至今?
餅了幾日,承堅問他「你去不去?」
志厚寂寥地看著窗外,「去何處?」
「婚禮。」承堅沒提名字。
「不去。」
「我們已經幫你送了禮,志厚——」
「我最討厭虛情假意,我不怕人家說我看不開。」
承堅不出聲,靜靜退出他的房間,像是夫復何言的樣子。
那一日,志厚還是去了。
他借了承堅的機器腳踏車,停在教堂對面,看著一對新人行完禮出來拍照。
陽光很好,有點刺眼,新娘被人擁撮著,志厚只看到一角白緞裙裾。
他呆呆地看了一會,開動機車,打算掉頭離去。
「志厚——」有人叫他,追上來。
一看,卻是穿伴娘禮服的周炯及他好友承堅
「反正來了,過去招呼一聲。」
志厚搖搖頭。
周炯嘆口氣「拿你沒辦法。」
承堅說「隨他去吧。」
志厚駕車離去。
陽光雖好,風卻十分勁,拍打在志厚臉上,激辣辣。
他心已死。
他沒有再哭。
案母回到豪華輪船上,往澳洲墨爾本駛去。
他每朝與鄰居母女晨泳,幾個星期下來,肌肉結實不少,腰身也細了。
同事請教他清減秘方,他不假思索地答︰「游泳」。
他為著方便,特地剪了一個平頭。
初夏一個早上,羅承堅走進他的辦公室,輕輕說「對不起,志厚。」
志厚听到這樣的開場白,一怔「你虧空公款?」
「當然不,志厚,我要向你告假。」
「你告假?多久?」
「六個月吧。」
「你說什麼?」
「我一定要放假,如不,我退股辭職。」
志厚愕然「這是怎麼一回事?」
「志厚,是周炯,她約我到加拉披哥斯群島觀光。」
「那需要半年?你打算申請土人護照?」
「也許還不夠,志厚,我倆志同道合,原來兩人都持澳洲護照,還有,我們都有一個艱苦童年,自力更生。」
「你與周炯?」
「志厚,你難道不代我高興?」
志厚微微笑,「誰會想到周炯與你。」
「由你間接撮合,謝謝你,志厚。」
「你們在一起很開心?」
「非常平和喜樂,我打算用這六個月時間全情投人,全力追求。」
「她也告了假?」
「是,她說她對著損手爛腳的可怕個案已經八年,受飽受夠,非放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