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球球替振川掛上外套,一邊說︰「王約瑟天天送花給柏小姐。」
振川大奇,「你怎麼知道?」
球球提醒他,「王先生的秘書一直是翡冷翠,換了三個地方都帶著她。」
「對,你們幾個一直玩在一起。」
「所以,我什麼都知道。」球球洋洋得意。
「但你又知不知道,我只想柏小姐快樂?」
球球問︰「你讓柏小姐接受他人給她的快樂?」
「當然,」振川笑,「難道只有我給她的快樂才算快樂?」
球球凝視振川,「那你太偉大了。」
「不見得,也許佔有欲沒一些人強,不過想起他人亦能令她快樂,多多少少心酸酸。」
振川與球球一起笑了。
一整天振川都鬼鬼祟祟注意四周圍,看看有什麼可疑人物。沒有,人海茫茫,不再有人注意他,繁忙的銀行區路人如鯽,振川略為駐足,身邊即有人不耐煩擦過,甚至輕輕推開他。
振川很肯定,那兩位貓眼年青人,已經放棄任務。
他恍然若失。
昨夜太過孟浪,應該把他倆好好請入屋內,虛心請教。
但是,事先又怎麼猜到他們也是貓兒眼?
六點多,振川還留在公司,看著天色漸漸暗攏來,黃昏的恐懼也隨著上升,他合上文件,索性站在窗前俯視馬路上的車龍。
振川想結婚。
每天下班,小妻子開著小車子來接他,兩人嘻嘻哈哈,齊心合力把黃昏的陰影驅走。
吵架也好呀,時間過得更快,不曉得多少歡喜冤家,一拖十多二十年,尚未分手,樂在其中。
他合上文件。
電話響,球球已走,振川親自接听。
如瑛的聲音急促,「振川,今晚有戰事。」
振川嘆口氣,听听,這樣的女朋友,不是每個人有能力消受。
他挺幽默地問︰「械斗還是肉搏?」
「振川,別開玩笑,我已取消約會,咱們回去準備?」
「到什麼地方去準備?」
「府上。」
「我的家?」振川一疊聲叫苦,「為什麼挑我的家做戰場,太殘忍了。」
「振川,你听我說,沒有更好的地方了。」
「你的家呢?」
「我要念及家母。」
「啊,對。」
「謝謝你,振川。」
「是怎麼樣的戰爭,同誰打?」
如瑛咬牙切齒道︰「同我的死敵。」
振川又嘆口氣。
「我十分鐘後過來接你。」
「遵命。」
第六章
振川披上外套,電話鈴又響,快七點了,還這麼熱鬧,也難怪這個城市這麼繁榮,不夜之天嘛。
振川接听。
那邊開門見山,「老林,你確有一手。」
「誰?」
「你的情敵王約瑟。」
「別開玩笑。」
「如瑛取消同我的約會,匆匆趕來與你見面,」老王酸溜溜,「原來你叫我為柏氏工作,是使她空出身子來與你談情說愛。」
振川立刻說︰「我認識她在先,你搞妥柏氏業務即可。」
「你這個老實人不簡單哇。」
「當然,真人不露相。」
老王哈哈干笑,掛上電話。
振川熄燈,預備出去大堂見如瑛,電話鈴又響起來。
振川納罕,怎麼?所有的人都搶在這一個時刻來聯絡他。
這一位更是稀客。
振川幾乎忘記他是誰,發生了太多的事,這人像是上一世紀走出來的舊友。
「老孫,孫竟成!」
「可不就是我。」老孫有點尷尬相。
「蜜月回來了,」振川想不出話題,「開心嗎?」
「振川,謝謝你幫忙解圍。」他總算講出目的。
「老孫,其實不關我事,就算沒有我,柏如瑛也不致為難你,她不是那種人。」
「你一直站在她那邊。」
「我諒解你的苦衷,但逐步了解如瑛之後,發覺她實在是位可愛的女郎。」
「她好嗎?」
「很好。」振川不想講那麼多。
「改天,呃,有空的時候,出來喝一杯如何?」
「改天再說吧!老孫,對不起,我趕著出去赴約。」
「好好好,我們再談。」
振川不耐煩地掛上電話,一轉身,才發覺如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上來,靠在他辦公室門口,剛才振川與孫竟成的對話,她起碼听到大半。
振川漲紅了面孔。
背著人無論說好話壞話被人听見,都有點尷尬。
如瑛背對著光,振川只看到她苗條的身形,不見表情。
只听得她問︰「是孫竟成?」
振川點點頭,心中暗喜,她連名帶姓叫他孫竟成,以往,她親昵地叫他竟成。
淡了,可見時間沖淡任何事。
「他還堅持一切不是他的錯?」如瑛詫異地問。
「如瑛,別去理他,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得辦。」
「振川,謝謝你。」
「你又來了,就算真有理由要感激我,也請你藏在心底,當欠我一個人情。」
如瑛微笑。
「我們今夜要見誰?」
「一位驅魔人。」
「如瑛,不要開玩笑!」
「讓我們先回家,慢慢告訴你。」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振川刺激過度,瞪大雙眼。
「第一件事,我們要請走老區。」
兩人回到寓所,老區迎出來。
他快快活活地看看振川,又看看如瑛,深覺他倆是對璧人,高高興興地說︰「我心血來潮,知道你們回來吃飯,做了好些名菜。」
如瑛向振川使個眼色。
振川咳嗽一聲,把老區拉到一角。
老區奇問︰「少爺,什麼事?」
「老區,對不起,可否,呃,請你……」振川太緊張,有話說不出,苦不堪言。
老區訝異,「什麼事,你盡避講。」
「老區,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發生,你可否出去看一場電影或是什麼的,避一避鋒頭。」
振川終于還是講了老實話。
老區眨眨眼,「看戲?我最不愛看戲,我躲在工作間不出來就是了。」
振川急,「我一定要你離開這間屋子,幫幫忙。」
老區明白了,他眉開眼笑地說︰「我知道、我知道。」
振川沒好氣,「你知道什麼?」
「少爺,莫非你要向柏小姐求婚?」
振川一怔,沒想到老區聯想力這麼豐富。
「好、好、好,我這就去看電影,先看七點半,吃頓飯,繼而看九點半,十二點前決不回來。」
振川松了口氣,「謝謝你,老區。」
「少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啊?」
這老區,平時一副撲克面孔,獨獨在提到林振川的婚事的時候,判若兩人。
振川只想他走,「是是是。」
老區悠然,「希望我可以活長命些,服侍少少少爺,我仍叫他少爺,是不是,少爺?」
振川听了這樣的話,百忙中仍然感動起來,他拍拍老區肩膀,「是的,老區。」
「菜與酒都準備妥當,你好自為之。」他千叮萬囑。
振川與如瑛看著他離去。
如瑛臉色凝重,坐在沙發上,握緊了拳頭。
「他竟召來驅魔人!」
「如瑛,誰,誰是他?別賣關子了,快快告訴我。」
振川急得團團轉。
「柏如玨。」
振川一听這三個字,松下一口氣,「他,唉,如瑛,他說什麼都是你兄弟,他不會傷你的。」
如瑛冷笑一聲,「他有什麼能耐,所以借刀殺人。」
振川一顆心又提起來,「他帶來的是什麼人?」
「我已告訴你。」
「你又沒有著魔,何用怕驅魔人。」
「你不明白,振川,但凡擔任這種任務的巫師,一定異乎常人,精神旺盛,感應力特強,能夠在短時間控制對手的精神狀態,否則如何驅魔?」
「柏如玨從什麼地方找來這麼一個人?」振川大吃一驚。
如瑛郁郁不樂,「我不知道,但他今晚必然會來這里。」
「如瑛,我不放他進來。」
「沒有用,防不勝防,還是讓他進來的好。」
「我的天,他會拿你怎麼樣?」
「我很擔心,振川,柏如玨並不見得完全錯誤,我多多少少著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