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佐明都苦笑。
她把這件事通知文樞。
文樞答︰「不怕,我們人強馬壯,會得好好應付他,王廣田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弱女。」
佐明問廣田.「听見沒有?」
便田看看窗外,陷入沉思。
佐明嘆口氣,「有些傷口,永不復原。」
文樞答︰「她已經做得根好。」
當天晚上,她們倆都沒有睡好,不久天亮,廣田起來梳洗。
接著,保母與綿綿也準備妥當。
她們一行人到樓下,司機與文樞已經在等。
便田不見李和,心中不安,只是不出聲。
警員一路送他們出大路到飛機場。
便田緊緊摟住女兒,一臉凝重,直至一個箭步奔入候機室,她才松口氣。
難怪她會害怕,有一條毒蛇正欲尾隨而來。
品碩也來途行,獨獨少了李和。
便田終于問︰「李和呢?」語氣有點憔悴。
後邊有一把聲音,「在這里。」
便田轉過頭去,看到高大強壯的他,不禁心一寬。
他說︰「讓我幫你抱綿綿。」
便出把孩子交給他,才發覺雙肩已酸軟得抬不起來。
李和跟著她們走。
文樞對他說︰「咦,你好回頭了。」
李和微笑,「我也有飛機票。」
文樞怔住,「你也一起去,你告了假?」
「我同老板要求停薪留職。」
便田停止腳步,轉過身子,忽然與他緊緊擁抱。
李和運氣好,時機湊合,澳洲人的出現成全了他。
佐明高興地看看他們結伴離去。
她與品碩回到市區,因沒睡好,找個地方喝咖啡。
佐明詛.「他們總算成為一對。」
品碩問︰「你呢?」
佐明笑,「你懂什麼,老氣橫秋。」
品碩不出聲。
佐明的電話響,是羅天山找。
「喝咖啡也不叫我,我馬上來參加。」
十分鐘後他就出現了,品碩機靈地說.「我去上課。」一邊笑一溜煙般走掉。
羅天山坐到任明對面,「那可愛小女孩是誰?」
佐明微微笑。
「你沒有看到新聞吧。」
「什麼新聞?」
羅天山說.「我也曾想過,是告訴你還是讓你無知,但我們是成年人,應有勇氣。」
佐明看看他,「講了一車不相干的哲理,倒底是什麼新聞。」
羅天山取出一份剪報的影印本,「你看這個。」
佐明取餅剪報,看到一行頭條︰「商人唐志成在三藩巾魯莽駕駛殺人罪名成立被判入獄五年。」
唐志成,呵,是他。
他仍然在開快車,可見蔣佐明悲慘的遭遇並沒有叫他警惕,不過像過眼煙雲,他到了另一個埠。從頭開始,依然故我。
休明再看小字,日期是三日之前。
「同車女友珊蒂澤臣父母稱法律公正,但是卻無法召回女兒生命,當日唐氏經測試體內含酒精量超標準三倍以上。」
羅天山說︰「這也許是一種解答。」
佐明垂頭,「已是很遙遠的事了。」
「你已忘記?」
佐明豁達地笑,「是,全忘記了。」
是其的嗎,當然不是,但是又何必句句講可怕的真話。
「佐明,許律師請我們去觀禮。」
「我好想去湊這個熱鬧。」
「那麼一起去吧,大家一起逛倫敦夜市,我帶你去參觀跳蚤市場及博物館。」
「我只想到湖區去一趟,看一看那處漫山遍野的水仙花。」
羅天山終于這樣說︰「我最佩服你沒有一絲苦澀。」
佐明微微笑,一抱怨就不能重生。既然與死亡之神打過招呼,其余一切也不必計較。
連小小胺品碩臉上都有種泰然,何況是廣田與她這兩個姐姐。
接著幾天,佐明一直留意還有無人對她報上啟示有回響。
沒有,就她們三人有同樣遭遇。
佐明收到文樞電郵︰「簽名講座席無虛座,打破種族界限。」
佐明微笑,去得是時候,正當遇上洋人想鼓吹世界大同的好機會。
她與天山帶著阜品碩一起出發去探訪許方宇律師。
他們到的那一日,婚禮已經舉行過了,許律師故意沒把正式日期告訴他們。
但是卻補請喜酒,原來她與新婚丈夫關永棠共同打理一力小小農莊式酒店,十五間房間,正好招待他們,設施應有盡有。
許律師笑說︰「最要緊的還是衣食住行。」
羅天山也笑,「衣食足而後知榮辱。」
這都是最實在的話。
婚後的許律師精神奕奕,她說︰「感覺踏實,該結婚的都該結婚。」
這樣過分看好婚姻。大家都不敢贊同。
「怎麼不見關先生?」
「他到法國羅華谷去選焙葡萄酒。」
嘩,多麼風流的營生。
照片中的他卻是個外型普通的中年人。
大家有點失望,但是不敢說什麼,也許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莊園酒店食物豐盛,服侍周到。
敖設一間小小按摩院,廣田說師傅手力一到,好比進入仙境,混身肌肉放松,再無怨言。
小品碩忽然說︰「我一生人最快活是現在了。」
便田微笑,「品碩一生人還早看呢,以後想必有許多更高興的日子,我一輩子最開心是現在才真。」
佐明答︰「我也是。」
羅天山與李和亦異口同聲槍若說︰「我也是。」
許律師訝異,「真好笑,這小旅館也太有功德了。」
大家坐在酒店的會客室里,各人的手臂都搭看各人肩膀,他們已成為知己。
便田笑,「的碓因為我們愛上了這間酒店。」
羅天山忍不住說.「我還有一個願望。」
住明別轉面孔,佯裝沒听見。
羅天山靜靜離座走到花園去。
第九章
莊園四處都是爬牆的薔薇花,成千上萬朵攀沿在門前木架子上,隨風垂下,濃香撲鼻。
他站在花下,自覺沒趣。
忽然有只手擱他肩膀上,「為何掃興?」
「佐明。」他雙耳燒紅,「是你。」
佐明說︰「你應當有你的前程,不必節外生枝。」
「我願意伴你余牛。」
佐明低頭,「不,我不想連累你。」
「王廣田都接受了李和。」
「廣田怎麼同,她有手有腳又有一副好腦袋,此刻名成利就,配李和有凸。」
「你在我心目中,亦一般完美。」
佐明微微笑。
呵,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長期相處,將來難保不生齟齬,屆時一張嘴已說出來的話,未必有這樣好听。
「相信我,佐明。」
佐明伸出手去搭住他肩膀,「我們目前的關系再好沒有了。」
這時,廣田在身後說.「天山,你有電話。」
羅天山進去後,廣田問佐明︰「為什麼拒絕他?」
「我安于現狀。」
便田說︰「我的勇氣不知從何而來,我打算再婚。」
「恭喜你。」
「不會取笑我吧。」
「是你的朋友都會代你慶幸,不是每個人有第二次機會,你一定會擁有一個好家庭。」
「謝謝你佐明。」
「李和與你都真幸運。」
便田嘆口氣,「一下子什麼都有了,午夜夢回,似幻似真,一味感激不再怕看見帳單。」
佐明握住她的手。
「不如再問一次許律師,光倒底是誰。」
「她不會說。」
「也許結了婚,心就慈,喝上幾杯,會說給我們听也就不定。」
佐明說︰「真想親口向光道謝。」
李和探頭出來。「薔薇架下,談何種心事?」
「許律師呢?」
「與品碩在玩拼七巧板。」
便田呀一聲,「這游戲都快失傳了。」
李和說︰「同摺紙一樣,明明源自中國,老外卻叫奧利加米,以為是日本人玩意兒,還有盤栽,我並不喜歡侏儒樹,可是那明明是國粹,並非東洋人發明。」
佐明見他激動,不由得取笑他︰「對,還有炸藥、造紙、種茶、蠶絲、指南針、孔明燈……統統是我們發明。」
李和追她來打,佐明拔足飛奔,誰夠她跑,一下子去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