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那個男人說︰「碩萍,我不想破壞你家庭。」
「我的家庭一早不存在。」
「不─孩子們需要父親。」
「那只是一只寄生蟲。」
「你一早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
「我有無听錯?」方碩萍啼笑皆非,「你好象反而幫他講話。」
「我說的都是事實,碩萍─多一事不如少」事。」
「你說是維持原狀?」
「碩萍,今日,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誰,你妹妹?」
「不,她叫安喬。」
「安喬,她是什麼人?」
那男子忽然揚聲,「安喬,進來。」
丙然,有一個人推開書房門,「來了。」
樂兒不敢張望,不過,雖然看不見,鼻端也聞到一股檸檬味很重的香芬,可見來人是青春女。
她聲音非常好听,「方姐姐是嗎,子明常常提起你,說你們感情像姐弟,我叫安喬,我是子明的未婚妻。」
連樂兒听了都打一個冷顫。
這班男女,一個比一個厲害陰險。
丙然,方碩萍震驚,「你,郭子明,枉我這樣對你。」
「我已經道謝。」
「這一年來──」
「過去的事不用提了,萍姐。」
「什麼?」
「拆穿了大家沒有好處。」
那叫安喬的女郎說︰「萍姐,我們很敬重你,希望你有智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對,碩萍,你的丈夫一定會重新回到你身邊,屆時,你們又是大好家庭。」
「你慢慢想清楚,我們失陪了。」
方碩萍飲泣,「子明,子明。」
那郭子明已與新歡安喬離去。
方頑萍在書房內哀哀痛哭。
樂兒惻然─但是她又不放亮相出去安慰她幾句。
罷才的勝利者?下子慘敗。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悄悄離去。
啊,角色離場,劇終了,落幕。
樂兒撲著站起來,她口渴,想找杯水喝。
才伸個懶腰,想起幸兒把最好的威士忌收在書架底格,她找到水晶瓶,斟一小杯,仰頭喝下。
幸兒今日請了一大班怪客,個個有訴不完的衷情,糾纏不清,真是可怕。
比起他們,樂兒覺得輕松。
是,她失戀,但是可以重頭再來,或是索性清靜一兩年,進修學問。
她的法文一直沒學好,不如趁這段時間勤習會話。
她坐在沙發上沉思,一時竟沒有離開書房的意思。
自長窗可以看到日落,真是良辰美景,一片橘紅色晚霞,天空一個角落,新月已經上升。
平台上的客人興致極高,談笑風生,有幾對還翩翩起舞。
樂兒覺得肚餓,她套上鞋子,想出去找食物吃。
可是正在這個時候,又有人推開書房門。
樂兒嚇得蜷縮成一堆。
「咦,你倒是找到了好地方。」
「可不是,又靜又舒服,可以說話。」
樂兒想站起來說︰「不用隔牆,這里就有耳朵。」
可是他們提到了她的名宇。
「整晚不見王樂兒。」
「走到哪里去了?」
「听說失戀,整個人落形。」
「以前也不見得很美。」
樂兒不禁有氣,誰,誰對她評頭品足?
她不認得這一男一女的聲音。
「不,樂兒有一份清秀。」
謝謝,謝謝。
「你不去追她?」
「我也曾想過行動,怕人家給我吃檸檬。」
「你若是真的喜歡她,打鐵趁熱。」
「不,配不起她,人家是執業建築師。」
「王樂兒並不勢利。」連女方都說起好話來。
男的轉變話題,「這間小別墅真美。」
「光是地皮千余萬。」
「屋子叫什麼?渴望陽光?」
「Sole,是意大利文太陽的意思。」
兩人站在長窗前好一會兒─其實」轉身就可以看見王樂兒。
但是兩人全神灌注,根本沒想到書房內另外有人。
樂兒偷偷看了一眼。
呵,原來是裘豐與裘柔兩兄妹。
「我幫你約王樂兒出來可好?」
「用什麼籍口?」
「說是你生日,請吃飯,見見朋友。」
「多俗套。」他不答應。
樂兒同他們不熟,听母親說過裘氏是新發財,一會兒賣磁性床褥,一下子又銷健康食品,手頭上松了便捐醫院的總理做揚名。
的碓俗不可耐。
這樣人才上門來追求要推卻嗎?當然應該。
她輕輕縮進沙發里。
「剛才,方碩萍氣沖沖地走了。」
「飯也不吃,發生了什麼事嗎?」
「人人都有心事,但凡衣食不愁,就搞男女關系。」
「她與丈夫快離婚了吧。」
「肚子餓了,出去吃東西。」
「听說有龍蝦雲吞面。」
兩人又出去了。
樂兒終于站起,拍拍裙子,向書房門走去。
忽然有人進來,她閃在門後。
「樂兒,樂兒?」是幸兒的聲音。
她捧著一小碟雞絲冷面,進來照顧小表姐。
「這里。」
「醒了?怎麼躲在門角,睡得還好嗎?」
樂兒伸個懶腰,接過美味冷面,吃起來。
她這樣答幸兒︰「一直做亂夢,什麼男歡女愛,繾綣纏綿,長相?誹,原來都是一場春夢。」
幸兒笑,「好像是有感而發。」
「你不同,你與文棋是一對璧人。」
「吵架時你沒見過。」
「你們也有紛爭?」樂兒不信。
「客人一走,面孔拉下來,就變了臉,我們也是人,又不是神仙眷屬。」
樂兒想一想,「今日的客人中,有一個叫安喬的女子嗎?」
「不知道,今日只請十八人,可是來了三十個不止,食物不夠,已經去請救兵。」
「你看宴會多成功。」
「樂兒,出來跳支舞,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樂兒笑笑,「吃完面再說,你先出去招呼人客。」
天空已轉為灰紫色,照說,天氣已經轉涼,可是客人反而趁這個時候換上泳衣跳進泳池里。
鄰居的小孩也來了,一串串燈泡亮起。
渴愛陽光,這時太陽已經下山,也是回家的時候。
文棋探頭進來。
「樂兒,你太內向,整晚躲書房里?」
樂兒笑笑︰「我找手袋。」
「在這里。」文棋幫她在地上拾起手袋。
樂兒吁出一口氣接過。
「你與幸兒只差半年可是─是真正的*對姐妹花。」
「是,」樂兒答︰「自小玩到大,也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你比她懂事很多,涵養修養勝她十倍,又較她踏實,成熟長進。」
樂兒駭笑,「怎麼了,無端端把我說得那麼好。」
「幸兒又想搬家,」文棋嘆口氣,「昌興路住得很舒服,可是盛德路一幢豪宅多名人業主,她也想搬過去,差價六百多萬。」
樂兒笑笑,「那也難不倒你。」
沒想到表妹夫對她訴起苦來,非小心處理不可。
「是,但我忍不住想,一個人對物質的是否應當適可而止呢,為什麼要見一樣要一樣呢?」
「你可以與她提出討論。」
「已經檀作主張開出支票下訂,同時,她決定賣出這間度假屋。」
「什麼,把這間別墅賣掉?」
「太小了,沒有多大用途。」
樂兒沖口而出︰「賣給我,我喜歡,不大不小,剛夠我一個人住。」
「真的?樂兒,我正不舍得,如果你承接下來,我還可以時時來看日落。」
「一言為定,明早我找律師來同你接洽。」
「太好了,」文棋重露笑容。
樂兒這樣勸說︰「幸兒天生擅交際,你是生意人,這樣的賢內助對你有幫助,本市講排場,派頭很重要,住得好,人家自然尊重你,能不從俗嗎?」
文棋點點頭,「樂兒,你真會說話。」
樂兒自手袋取出支票簿,「我也想即時下訂洋。」
「同你說話真舒服。」
文棋取餅支票出去,又同幸兒雙雙回來。
幸兒十分意外,「你把別墅買下?做事與我一般爽快,太好了,大可省下經紀佣金,還有,九折出售。」
三個人都十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