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中已經猜中結局,「可是,寶石偏偏就在書房。」
「正碓,書房只得一桌一椅,陽光自窗外射入,他發覺硯台折射出綠光,原來寶石瓖在那里,那塊硯台天天隨意放在桌上,是太爺記帳時用,人人見慣見熟,不以為奇,寶石為墨跡所染……」
「所以沒人看見。」
「是,這次,也許你一走進大宅,就可以看到寶石,你心緒清。」
麗中忽然柔聲說︰「我的確已因這件事找到瑰寶。」
「啊?」
電光石火之間,梅志一明白麗中口里的瑰寶就是他,不禁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緊緊握住麗中的手。
兩個剛強的年輕人早已為對方軟化。
余家的怪遺囑漸漸傳了出來,被多事的周刊報紙大肆渲染,成為城中奇譚。
可是,他們仍然沒有找到那顆寶石。
梅志一去過大宅,只見可以掀起的、揭開的、拆下的,統統已堆在一旁,連沙發墊子都沒放過。
他們頹然認輸。
「祖先存心耍我們。」
「也許,根本沒有寶石。」
「我們勝訴的機會有多少?」
「這是一宗長命官司。」
「對,梅律師,你來得正好,你說,老人可是神志昏迷?」
梅志一不予置品,他辦他的正經事。
他宣布︰「一年限期將屆,下月十日是宣族遺囑第二部份的時候了。」
眾人發出怨言。
梅志一剛想離去,那小小女孩蓓蓓又走出來。
「蓓蓓,你好。」
蓓蓓仰起頭說︰「我已上學讀幼稚園了。」
「那多神氣,喜歡讀書嗎?」
「課室很熱鬧,我很開心。」
小孩仿佛有點寂寞,與陌生的叔叔也說個不停。
梅志一說︰「我還有事要做,蓓蓓,下次再聊。」
蓓蓓略為失望,但她象是習慣了被大人疏忽,低頭不出聲。
梅志一不忍,向口袋中取出當零食的一包巧克力豆,「送給你,蓓蓓。」
蓓蓓高興了,取餅糖,自小手上月兌下一只玩具戒指交換。
戒指上有一顆大得非常夸張的鑽石,梅志一順手套在尾指上」。
忽然之間,他的心一動。
「蓓蓓,這些‘珠寶’你從什麼地方得來?」
「媽媽買給我,還有許多」
她咚咚跑進臥室,片刻出來,手中捧著一只盒子,果然,有許多玻璃塑膠珠子。
梅志一選了一頂鑽冠,替蓓蓓戴上,「看看小鮑主一樣。」
他告辭了。
梅志一先辦了一點要事,接著,到麗中的辦公室去。
「請坐,」麗中招呼︰「喝杯茶。」
「麗中,你記得蓓蓓?」
「當然,她是余宅里唯一可愛的人。」
「正是,第一次見她,她可是送了一條項鏈給你?」
「有那樣的事嗎?嗯,讓我想想。」
「今天,她送我這只戒指。」梅志一出示玻璃大鑽石。
麗中笑,「真豪爽,想起來了,當日我把項鏈除下在這里。」
麗中拉開抽屜,翻了一下,不見,又在第二格抽屜里尋找。
梅志一暗暗緊張。
「找到了。」
麗中拎出那串玻璃珠子。
梅志一用白色手帕接住。
他揚聲︰「汪先生,請進來。」
麗中莫名其妙,受梅志一這一連串動作困惑。
她叫︰「這是怎麼一回事?」
志一說︰「汪先生是珠寶鑒定專家。」
麗中一怔。
只見汪先生走進來,二話不說,自梅志一手中接過假寶石項鏈仔細用小型放大鏡在近窗處借亮光觀察。
聰敏的麗中忽然明白了,「你懷疑──」
志一點頭,「是。」
麗中瞪大眼楮跌坐在椅子里,「不可能!」
「老先生十分幽默,人家是魚目混珠,他來一招真假不分。」
這時,汪先生隆重放下寶石,「梅律師,全串寶石都是真的,當中這塊祖母綠尤其珍貴,正確重量價值需儀器鑒定。」
麗中張大了嘴。
不是玻璃,竟是真寶石。
而且,一直在她手中。
那次到余家去,眾人虎視眈眈,唯恐她順手帶走什麼,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由余家第四代親手將傳家之寶交給余麗中。
莫非,凡事冥冥中自有注定。
他們在大宅里再找一輩子也不會找得到綠寶。
麗中一時感慨萬千,不知說什麼才好。
汪先生說︰「梅律師,我的任務已經完畢。」
他告辭離去。
梅志一與麗中沉默良久。
終于,由志一打破緘默,「恭喜你,承繼人。」
「不,蓓蓓才是承繼人。」
「起矚認為綠寶最終在誰手上,誰便是承繼人,至于你願意分多少給蓓蓓或是慈善機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麗中長長吁出一口氣,「你很了解我。」
「大屋怎樣處置?」
「把它維修好了恢復舊觀再說。」
「麗中,我是你男友,不方便再理余家的安,我會推薦可靠的律師給你。」
麗中懊惱,「真麻煩,早知項鏈是真寶石,我才不要?」
「請給我指示。」
「叫代表律師與他們說︰財產連蓓蓓在內平均分七份,看他們可願意,假使不願和解,整副家當付律師費也不夠。」
「我馬上叫人傳達,」他停了停,才抗議︰「別把律師說的那麼不堪。」
麗中連忙說︰「我不是說你──」又怕越描越黑,住了嘴。
志一握住麗中的手,「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未來女主人
裕子問執寧︰「楊允珊算不算美女?」
梁執寧比較公允,雖然不大願意,但仍然點點頭。
裕子氣餒,「連你都那樣說。」
「事實歸事實,你看楊允珊高大碩健,最近人人流行減肥,個個瘦得似一條藤,可是她不隨俗,照樣維持一百十五磅標準身段。多好看。」
「但是她為人──」
「你沒說人品,你只問我相貌。」
「她這個人──」
「裕子,閑談莫說人非。」
執寧向裕子使了一個眼色,寫字樓牆壁薄,說不定無意之中有人听了去,是非可大了。
裕子十分佩服,「執寧,你真好,工作勤力,性格平和,處事謹慎。」
「哪有你說得那麼好。」
執寧黯然,上次升級,就沒輪到她,長得美,到選美去比本錢,否則,就得辦公室較量,一樣是選拔賽。
上次升級的正是楊允珊。
珊的氣焰,直噴到一公尺以外,同她說話,頭發會燒焦,面頰會變紅。
昨日在電梯口踫到,珊上下打量裕子,閑閑說︰「唷,還在用這只公事包,早就不流行了。」
又看執寧一眼,「你這件外套,做練習生的時候穿到今日了吧。」
然後一直搖頭,象是愛莫能助,完全失救的樣子。
裕子氣到今日。
下了班,約了執寧去喝茶。
執寧說︰「到我家來,我們吃面看錄映片集。「
「沒有約會?」
執寧看著好友,「你呢,你還說別人?」
「今早張永逸問我要不要出海,又龔浩文邀我周末吃飯。」
「都是電腦部的同事吧?」
「我都推掉了,」裕子說︰「沒有那種感覺,赴約沒意思。」
執寧完全知道裕在說什麼。
是那種微微震蕩,有一剎那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觸電感覺,隨即有一分心酸,呵,終于踫見了,三分悵惘,他喜歡我嗎,可是,又快樂得想哭。
執寧在大學時曾經踫見過這樣一個人。
後來,他娶了全發銀行的女繼承人,獨生女,富有。
之後,執寧再也沒有親密男友。
執寧微笑,「來,裕子,我們去買點水果。」
回到小鮑寓,她們盤坐地毯上,天南地北無所不談,異常暢快舒服。
可是適齡女子,仿佛應該由男朋友接了出去玩,才算是有節目。
裕子說︰「今日楊允珊波一輛S型房車接走。」
「那種車,在都會里還是很多的。」
「我的堂叔有一架,很有趣,裝著衛星導航系統,有一把溫柔的電腦女聲,輕輕告訴司機,怎樣把車駛往日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