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琪想一想,拿起電話,聯絡郁滿堂。電話響了很久,祖琪剛想放下,他卻親自來听。
「咦,祖祺,怎麼是你,有什麼事?」
「我見微軟急跌,不知可有影響。」
他笑,「難得你注意到民生,那已是昨天的事。」
「有損失嗎?」
「還好其它科技股站穩,」他停一停,「祖琪,多謝你關心。」
他那邊人聲沸騰,顯然忙得不可開交,祖琪識趣,「改天再談吧。」
幣上電話,祖琪想了一想,繼續讀報。正在享受清晨悠閑,忽然佣人匆匆來報告。
「小姐,廚子不舒服,想告一天假。」
祖琪跳起來,「剛才還是好好的。」
「他突然絞肚痛,司機已送他去看醫生。」
祖琪掩住嘴,她今日要請客,怎麼會踫到這種事,廚師肚痛!
祖琪連下個?都不會,看樣子約會要改地方。
她不甘心,在家吃飯多舒服,她不願意到外頭去人擠人。
祖琪踫到了難題。
半晌,司機回來,向女主人匯報︰「廚子臉色發青,渾身冷汗,已送院觀察。」
祖琪只得說︰「下午再去看他,叫他好好休息。」
門鈴響,她親自去開門。
「咦,你怎麼走得開?」
是郁滿堂月兌下外套進來,一邊說︰「華人說得再對沒有︰富不與官斗。」
祖琪心一動,「你今晚在什麼地方吃飯?」
郁滿堂一怔,「你有計劃?」
祖琪不置可否。
他說︰「我約了行家,可以推掉。」
祖琪卻說︰「你不在家吃飯,可否把廚子借我一晚。」
郁滿堂凝視美麗的前妻,「你請朋友?」
祖琪點頭。
「那人很重要?」
祖琪默認。
「是男客?」
祖琪不悅,「你問太多了。」
郁滿堂立刻說︰「我叫阿廖盡快來你處。」
祖琪展開笑容,「你來找我有事?」
「對,弟弟的出生證明書可在你處?」他隨便找個借口。
「校方需要登記。」
「一早已經交給你,不過,我有副本。」
祖琪到書房去把副本交給他,他取餅外套走了。
祖琪納罕,他匆匆趕來,到底是為著什麼呢?
來不及細想,便催司機到那邊去接阿廖。
誰知阿廖到下午才趕到,門一開,祖琪楞在那里,同行的還有弟弟與保母。那孩子淘氣地咚咚咚奔進來,坐到書房,開啟計算機,大聲要玩游戲機。
祖琪問保母︰「你們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
保母只是嘻嘻笑。
「今天我請客。」祖琪頓足。
保母說︰「我們躲在書房,不礙事。」
分明是郁滿堂吩咐他們來搞局,祖琪啼笑皆非。
她拿起電話查問郁君︰「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你干嗎還管那麼多事?」
「是!」郁滿堂很鎮定,「我倆確已離異,但是你沒同弟弟分手,你如果真嫌他礙事,你叫他走好了。」
祖琪怒道︰「你這人不可理喻,我可有干涉過你與眾多女秘書的好事?」
「我從不把街外人帶回家。」
祖琪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與他吵架,連忙摔下電話。
那邊保母與女佣一齊嘩一聲叫起來,祖琪趕去一看,只見書房亂成一片,私人計算機所有電線已被弟弟拔出來拉著跑。
祖琪一把攔住,捉牢他,大笑,「頑童,你像一架小小轟炸機。」
像足祖璋,從未停止叫人頭痛。祖琪與孩子在地上打滾。
這時阿廖出來說︰「太太,廚房什麼都沒有,只得半只雞一斤菜,我出去買點作料。」
祖琪看一看時間,「都四點了,你隨便做鍋?吧。」
「只得年糕,沒有?,不如炒年糕?」
祖琪頹然,「干巴巴怎麼吃?」
「那麼,做湯年糕,太太,巧婦難為無米炊。」
「好好好。」祖琪擺擺手,那郁滿堂就是要看她尷尬出洋相,怎麼會叫他借廚子,她太天真,簡直是與虎謀皮。
接著,那位重要的客人到了。
是她請他早點來,好聊天。
馮仕苗捧著一件大型禮物,一進門便微笑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祖琪正想回答,弟弟已經沖出來,看牢陌生人,問他︰「你是誰?」
馮仕苗大奇,忍不住問︰「咦,小朋友,你又是誰?」
祖琪說︰「讓我介紹,弟弟,這位是馮先生,弟弟是我的兒子,他叫郁志一。」
弟弟老練地與客人握手,保母連忙把他帶走。
馮君一點也不覺意外,他先把禮物放在一旁。
祖琪這才發覺還未補妝更衣,真糟糕,她喃喃道︰「郁滿堂,你的奸計完全得逞。」
她到寢室去梳理頭發,添些粉,再下來時,發覺一片靜寂。
「弟弟呢?」
保母笑著用手指一指書房,原來弟弟與馮先生坐在同一張椅子上,正在玩計算機游戲,祖琪听見馮君輕輕說︰「我們漫游太陽系,看,穿梭機自地球出發了……」
半晌,弟弟累了,保母哄他,他卻想回家,鬧半天,把母親的約會氣氛全掃個清光,他任務完成,打道回府。
祖琪問︰「這一大件是什麼禮物?」
馮君拆開花紙。
「咦。」祖琪訝異。
是一張織錦面子小巧可愛的古董椅子,背墊特厚,馮仕苗坐上去示範,原來可以反坐,手肘枕在背墊,雙手舒舒服服托著腮凝望窗外。
馮仕苗把椅子放在窗前,「法國人叫這椅子『凝視』,少女坐著它在窗前觀景,坐多久都可以。」
祖琪笑,「多麼別致,也只有法國人想得到。」
「我覺得它適合你,你總像是在沉思。」
「我?」祖琪嘆口氣,「我孩子都已經那麼大,我不是你心目中的沉思少女。」
馮仕苗微笑不語。
祖琪輕輕走過去,坐在小椅子上,將手肘枕到椅墊,覺得很舒服,她回過頭去嫣然一笑,只見馮仕苗舉起一部小小照相機,把這剎那捕捉下來。
「請允許我拍照。」
祖琪有點感慨,不知多久沒拍生活照了,誰還有這種情趣。
這時女佣出來咳嗽一聲,祖琪知道終于可以吃飯。
湯年糕還算滋味,飯後的水果盅卻意外的清甜。
祖琪以為他即刻就要告辭,一些男人听見女友有孩子會立刻打退堂鼓。
但是他沒有。
祖琪反而不知說什麼才好,她取出相簿介紹家人。
案母的結婚照,兄弟與親友的合照,大學里演舞台劇,畢了業到歐洲旅行……
「慢著,這是出什麼戲?」
「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
「你演女扮男裝的寶霞?」
「正是。」
「咦,這是在一只船上。」馮仕苗說。
「是,與同學游地中海,背景是直布羅陀海峽。」祖琪說。
「這同你長得極其相像的必定是你哥哥。」
「是堂兄祖琛,這才是祖璋。」
「都不在了?」
「不!祖琛生活得很好。」
「對不起對不起。」
「你一定是累了。」
祖琪本身已折騰得相當疲倦,馮君識趣地告辭。
他才出門,電話鈴響了起來,祖琪以為他還有話說,連忙取起話筒。
「客人走了嗎?」
祖琪沒好氣,「關你什麼事。」
「當心請客容易送客難。」
「當心杜瓊斯明日跌五百點。」
彼此咒詛一番之後,郁滿堂忽然驚訝地說︰「我們竟吵起嘴來。」
「對不起,我從來不會失禮。」
祖琪扔了電話上樓更衣,她一時沒睡著,看牢天花板上影子。
祖琪一直睡在小房間,知道自己躺在祖屋里少年時期的床上,真是一種安慰。
她用錢比從前小心,決不取超過每月家用,祖璋的錯誤教育了她,祖琪不會問郁氏要額外的錢。
她約會異性,他竟來搞局。
這也好,一夜之間她向馮仕苗交代了歷史,他如果覺得不妥,可速速退出,祖琪可不怕,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始終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