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你做什麼?」救命,她只是要個答案罷了,干麼嘴巴說不行,非得這樣動手動腳的?
吉人臉紅耳赤的扶著他肩膀,盛淵沒理會她的抗議,反而收緊雙臂,還抱得更緊。
「別動了,沒用的。」他低笑著,湊過臉來,和吉人幾乎鼻子踫著鼻子,吉人嚇得快斷氣了,他卻露出久違的笑容,溫柔凝視著她,「你,問過你自己沒有?」
「問問……問什麼呀?」她羞得抬不起頭。
盛淵卻一寸寸逼近,又問︰「在你心里,我究竟是個男人,抑或……只是個哥哥呢?嗯?」
「啊?什,什麼?」吉人腦中亂成一團,他離她這麼近,她哪有辦法好好回答呢?他到底說些什麼,什麼男人,什麼哥哥,她怎麼都听不懂。
「不知所措嗎?很不自在吧?」
他邪邪地揚起笑臉,代她大嘆一聲,又仿照她的心思,說出她的意思,「你一定常常希望我永遠不要這樣動手動腳的輕薄你,不要這樣接近你,害你手足無措……」說著說著,好整以暇地捧起她臉蛋,像在欣賞一件美麗的瓷器,食指徐徐擦過她的唇。
「如果所謂夫妻,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樣天天斗嘴吵架,日子不是有趣多了,是吧?」望著她,俊眸含笑。
「我、我不是……我沒、沒……」吉人支支吾吾,驚恐地瞠著美眸。他他……他到底想做什麼?
「你沒這麼想過?」盛淵夸張地搖搖頭,大掌極其緩慢地從她肩頭一路滑下來,「那是我誤會了?真的嗎?」摟著她腰,先是朝她燦然微笑,接著低下頭,呼吸暖暖地吹在她細致的頸項上,薄唇幾乎踫到她耳垂,「我可是個男人,你知道什麼是男人嗎?嗯?」
吉人氣壞了,他根本只是在捉弄她,沒事在她身上模來模去,盡說些稀奇古怪、教人听不懂的渾話,「夠了,快放開我!」
「為什麼?我才要開始而已……」
盛淵作勢吻她,卻不料吉人突然伸手推開他的臉,還捶著他的肩膀,連聲罵道︰「混蛋,你走開,還不放開我!」
他手一松,吉人便快快從他身上跳下來,氣急敗壞的飛奔而去。
目送她逐漸離開,盛淵整頓衣袍,注意力隨即回到帳冊上。
吉人的反應,他毫不意外,每次想接近她,她都這樣激動,說什麼也要逃開。這丫頭身上,絲毫沒有一點點身為人妻的自覺,成親之前,恐怕也沒人能夠合宜的教導過她。
嗤,真是不知好歹的小泵娘,遇上他算她運氣好,換作是別的男人,怕不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眼前忽然閃過她和蘭樕相談甚歡的笑臉——
怎麼她在狀元郎跟前,就忽然嬌滴滴的,一顰一笑,反而更像個真正的女人呢?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死盛淵,王八蛋,從小欺負她到大,現在還跟幾年前一樣,動不動就輕薄她,嚇她,這樣到底算什麼嘛!
吉人沖回房里,抱著枕頭大哭一場,哭著哭著,卻又不得不想起盛淵剛剛說的——
在你心里,我究竟是個男人,抑或……只是個哥哥呢?
你一定常常希望我永遠不要這樣動手動腳的輕薄你,不要這樣接近你,害你手足無措……如果所謂夫妻,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樣天天斗嘴吵架,日子不是有趣多了,是吧?
不對不對,她才沒這麼想,那都是盛淵胡說八道!
她擦去淚水,霍地直起身子,想起她剛剛推開盛淵,腦中忽然亂成一團。
如果她沒這麼想,那盛淵踫她又有什麼不對?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所謂丈夫,不是想做什麼,都可以嗎?
吉人怔忡,身子一陣冷又一陣熱,枕頭抱在手上,越抱越緊。
如果她和盛淵……不不,那怎麼行?盛淵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軟了,心髒差點兒停止不動,好可怕,她真的不想要啊!
可是,做妻子的可以一直拒絕丈夫嗎?可以……盛淵生氣怎麼辦?將來納妾怎麼辦?她怎麼能說自己不要呢?
吉人煩悶不已,一個人關在房間里,越想越是害怕,偏偏又理不出頭緒,整個白天就這麼恍恍惚惚的度過。及到夜晚到來,更是心慌,天色一暗,就匆匆逃到床鋪內側,面著牆壁睡下。
結果盛淵整晚沒有回來,她失眠到天亮,一點食欲也沒有。
才一天,人就消瘦了些。往後更是足不出戶,只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哪兒都不去了。
盛淵則是夜夜睡在書房。
如此一來,夫妻倆分房的消息立刻傳了開來,隔不了幾天,連盛世嵩都被驚動了,特地召來兒子盤問︰「到底怎麼回事?吉人竟整天失魂落魄的,你究竟和媳婦兒說些什麼?」
盛淵模模鼻子,只說︰「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等等,還有一件事,」盛世嵩心念一動,突然想起了大事,「你們倆……到底圓房了沒有?」
「這件事,也會一並解決的。」
「嗄?那就是沒有了?!」
盛世嵩當場為之震怒,他們成親多久了,怎麼會連這點小事都沒辦成?還說什麼「一並解決」,難道小倆口就是為了這個在鬧別扭?
「爹,求您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吧!」拋下一句話,盛淵掉頭便走。
扁一個吉人就已經夠他心煩的了,還要他應付爹娘,那丫頭可真好命,只需躲在閨房里不出門,就萬事太平了?
俊眉一揚,盛淵便忿忿不平地在走向房間。他倒想看看她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一個人過日子,肯定消遙又快活吧?
盛淵……是丈夫,不是哥哥,當然不是哥哥。
吉人坐在銅鏡前,清清喉嚨,試著念念看,「相……相公」
惡,惡心死了。她氣得雙手一推,推翻了一堆胭脂水粉,忍不住氣急敗壞的罵,「相什麼公啊!明明是個大混蛋,干脆就直接叫混蛋好啦!」
胡亂發了一頓脾氣,干脆走到床邊落坐,抱著枕頭發呆。
悶了一會兒,卻又失魂落魄地回到妝邊,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嘴形,柔聲再試一遍,「相、相公……」
唉,還是不行,好別扭。
又氣又苦的垂下肩膀,從地上拾起來一把木梳,又丟鏡,「肉麻死了,怎麼喊嘛!」
盛淵滿臉錯愕地站在窗外,隔著漏窗,注視吉人的一舉一動。
沒想到吉人還有這一面——一會兒害羞地捧著臉頰,一會兒又跳起來咬牙切齒,忽然悠悠地嘆息起來,接著又軟綿綿地倒在床上。
好像真的瘦了一圈,臉色太過白皙,眼眶卻紅通通的,神情十分疲倦。
如此百般苦惱,苦練不懈,這所有的一切努力,竟然只為了如此簡單容易的兩個字︰相、相公?
嘖,要她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相公,真這麼難啊?
「相公、相公,我的……夫、夫君……」吉人憋著呼吸,說著說著,兩眼一翻,簡直是要從此斷氣了。
盛淵忍俊不住,只得趕緊搗住自個兒嘴巴,免得吉人發現,當場羞愧得咬舌自盡……
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沙沙聲,盛淵轉頭一瞧,只見幾個丫頭走來,見到他,正要屈膝行禮,他趕忙伸出食指按著嘴唇,接著揮手趕走她們。
此地不宜久留,待丫頭們走遠,他也悄悄離去。
吉人苦惱的模樣,一直深深停留在腦海里,盛淵游魂似的走回書房,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害他不停的笑,不停的搖頭,失魂落魄的想著吉人,一會兒覺得她好近,一會兒又覺得好遙遠……
吉人,吉人,你還要我等多久?
心浮氣躁地在書房里來回踱步,除了那個少不更事的惠家丫頭,他腦袋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