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琦笑︰「人人如此,偵探社怕要關門。」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有如此多人急于查探真相,知道了又怎麼樣,咬死對方?他做得出,就不怕你咬,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有什麼意思。」
琦琦點點頭,「做一行怨一行。」
其實最想得到真相的人,是小冰他自己。
這是他的職業病。
他拿出調查報告同琦琦說︰「香可人每天下午都到一間報館去。」
「報館?」琦琦問︰「由小明送她?」
「正是,華南日報。」
「大報紙,」琦琦問︰「她去做什麼?」
「我有朋友在那里做記者,不消三日就有答案。」
報館,根本不可能與這樣一個女孩子發生關系。
琦琦問︰「她有沒去醫務所?」
「沒有,很罕納,是不是,」
「也許人家沒有病。」
「小明與她晚飯的時候,她說︰『小明,希望將來在另外一個世界里,我們可以再次見面』,你不妨猜一猜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我的天!」
「小明幾乎沒哭出來。」
「你什麼時候見過小明?這件事太可怕了。」
「今早小明與我通過電話,他親口告訴我。」
琦琦問︰「他有沒有委托你?」
「沒有,他只說要盡量利用這兩個月。」
「可憐的小明。」
「不,他不這樣想,他認為即使是短暫的相遇也勝過永不。」
琦琦驚嘆︰「那孩子!」
「瀕臨絕種的浪漫主義者。」小冰也搖搖頭
「這兩個人真應該有許多許多明天,」琦琦說,「快把香可人的照片送到華南日報去調查。」
「得令。」
琦琦有種感覺,這將會是小明最難忘的暑假。
照片送到報館,記者們不認識她,廣告部經理部亦未有見過這位小姐︰最後的線索來自編輯部。
香可人的照片這幾天在報館巡回演出。
小冰想要的消息終于來了。
「什麼?」他在電話里叫出來,「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明白了,這一場錯模倒是有趣,意想不到,老雷,我欠你一瓶杯莫停,好好,我們改天再談。」
他掛上電話。
琦琦本來伸長了雙耳聆听,到這個時候,反而佯裝沒有事發生過,只是低頭做功課。
小冰一定會忍不住把事情告訴她,但是,如果她急不及待地迫問他,他又會故意吊起來賣關子,做人處事,如果懂得對方心理,事半功倍。
只听得小冰自言自語說︰「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琦琦問他,「今天下午誰下樓去買咖啡?」
小冰瞪琦旖一眼,「你不感興趣?」
「什麼事,」琦琦裝得很忙,低頭把文件翻來翻去,「別人的事,我才不理。」
「你表弟的事你也不理?」
「他已經廿三歲了,怎麼理。」
「香可人的身份我已查明。」
「呵,那多好,」仍然愛理不理。
小冰心癢難搔,「你道她是什麼人?」
「女人。」
小冰忍無可忍,和盤托出,「她並沒有患絕癥。」
「那多好。」這次琦琦是真心的,她代小明放下一顆心。
「再猜猜她是什麼人。」
琦琦用她的想象力,「一個承受了一小筆遺產的少女,決意要在三個月內過一過千金小姐的生活。」
小冰很詫異,「猜得不錯,想象力很豐富。」
「給我也會這樣,只夠三個月花也不要緊,總算享受過。」
「可是,她去報館干什麼?」小冰笑問。
「我也猜不遠這一點,莫非,她原先在報館工作?」
小冰拍一下桌子,「接近了。」
「慢著,」琦琦不想小冰這麼快透露謎底,「她本非千金小姐,又不是人的外室,卻得到一筆款子來闊綽三個月,所以說,她始終要回到她原先的世界里去,她的本色同我們一樣,是勞動階級。」
「對,全中。」
琦琦大樂,「這麼說來,她與小明前途光明?」
「可以這樣說。」
「她在報館擔任什麼職位?」
「你說呢?」
琦琦聳聳肩。
「香小姐氣質特殊,感觸良多,感情豐富,還猜不到?」
琦琦心念一動,「詩人?不,小說家?」
「一點都不錯,她的筆名叫繆斯,你听說過吧,平日去報館,不過是交小說稿,報館中見過她的人並不多,」
「我知道她,我是她讀者,我贊成她做小明的女朋友,我們幾時把好消息告訴小明?」琦琦興奮。
小冰搖搖頭,「別多管閑事,讓她親口告訴小明好了。」
琦琦點點頭,小冰講得對。
小冰說下去,「香可人小姐在做資料收集,她現寫的故事有關豪門恩怨,故此她要過過類似生活。」
「工作認真,落足工本。」琦琦贊嘆。
「她同出版社一人出一半費用,以三個月為期,寫成該本小說。」小冰笑。
琦琦說︰「看樣子這本書的男主角會像我表弟小明。」
「說不定。」小冰笑。
「大偵探,閑事管夠沒有?尤太太顧太太她們都想知道配偶的下落呢。」
靈感
小冰應邀到張家,當中經過許多介紹人。
因為他對這宗個案不惑興趣。
開頭他听琦琦說:「張平沼家中有一只晚上會發出嘆息聲的櫃子,想找你去看看。」
小冰一听就覺得猥瑣,立刻道︰「我們這里不是張天師分店。」
後來又問︰「誰是張平沼?」
「地產世家張平沼你都不認識?」琦琦笑他。
「噫!他有錢,我也有,他不認識我,我又何用認識他,他不見得會給我好處,我又何用屈躬卑膝。」
琦琦白他一眼,「有事沒事都先說兩車話,你怎麼搞的,提早更年期?」
「男人是沒有更年期的。」
琦琦不服氣,「你想。」
餅兩天,張平沼夫人托朋友來說項,還是希望小冰去張宅看看那只櫃子。
那位朋友,是小冰早年的女同學。
小冰仍然不肯移他的玉步,他說︰「櫃子會唱歌嗎?光嘆息是不夠的。」
琦琦說︰「張夫人願意付出相當高的酬勞。」
「我們是月收入如何?」
「十分差。」
小冰仍然不為所動。
琦琦說︰「你的脾氣像詩人,不像私家偵探。」
「我對于靈異之事,毫無興趣。」
「或許有人蓄意嚇唬張小姐。」
「誰關心。」
餅兩日,史蒂拉撥電話給他,她說︰「小冰,你欠我人情無數。」
「的確是。」這點小冰完全承認。
「張夫人是我們大豐銀行的大客戶,你賣一個面子給我如何?」
「她為什麼千方百計要我接這單生意?」
「你是大偵探嘛。」
不管這句話是真情抑或假意,小冰一听就覺得舒服,史蒂拉不愧是他的紅顏知己,他因而言若有憾地說:「有名無利,徒呼荷荷。」
史蒂拉笑問︰「那你是答應了?」
「好吧,我去看看,但不保證有什麼結果。」
一只會嘆息的櫃子?
是長衣櫃,還是五斗櫃,抑或是組合櫃,又會不會是玻璃古董櫃,書櫃?
要看過才知道。
張府倒是鄭重其事,派了車子來接。
小冰一進張宅,就把以前小市民仇視大闊佬的慣性心理減掉一半。
張家陳設大方樸素,看上去非常舒服,面容秀麗的大小姐張永瑞又馬上有禮地迎出來,更令小冰滿意。
他們在會客室坐下。
張小姐耐心地待小冰休息品茶,端的好教養。
小冰開門見山地問,「櫃在哪里?」
張永瑞答︰「在我的臥室。」
小冰問︰「據說它會在晚上太息?」
張小姐只是笑。
小冰又說︰「恕我多嘴,這只櫃那麼可怕,為什麼不干脆把它扔掉?」
張小姐又笑,很明顯,她不舍得。
小冰罕納,站起來說︰「請帶我去看看這只奇異的衣櫃。」
張永瑞走在前邊,小冰隨後,張府地方寬敞,處處插著大蓬白色而香的花束,小冰覺得環境寧靜幽雅,他巴不得躺下睡一個中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