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端蓉經過生關死劫,已不計較細節,「減三十萬。」
「我立刻替你聯絡。」
端蓉說︰「還有我決定離婚,你把那份文件拿出來,我願意馬上簽名。」
「可是條件方面──」
「周鳴宇給我多少我收多少。」
劉律師倒抽一口氣,「這是怎麼一回事?」
「要過新年了,新的開始,」端蓉笑,「我急于擺月兌過去。」
「端蓉,」劉律師也替她高興,「退一步想,海闊天空。」
「真的,吃虧就是便宜。」
「不要出去,等我電話。」
端蓉像是知道有好消息,放下電話,立刻更衣化妝。
丙然,不到三十分鐘,劉律師的答覆來了。
「買主三時正到我辦公室。」
「好極了,我馬上來。」
她取餅手袋,就出門去。
順帶把女佣也接到市區。
女佣猶疑地說︰「先生明明說回來吃飯。」
「他改變主意了。」端蓉毫不猶疑地說。
周鳴宇稍後會叫那個艷女纏住,月兌不了身,灌得半醉。
跋到律師處,買家比她更心急,立刻問︰「減十萬?」
「絕對。」端蓉笑瞼吟吟。
賣方買方同樣滿意,立刻成交。
端蓉取餅訂金本票,對劉律師說,「存在你處。」
「這是離婚文件。」
端蓉大筆一揮。
拖了一兩年的事,統統于今日擺平。
劉律師抬起頭,忽然說︰「端蓉,你的氣色好極了。」
「相由心生。」端蓉模模面孔。
劉律師衷心說︰「恭喜恭喜。」
「我要走了。」
「不喝杯茶?到什麼地方去?」
「買飛機票。」
許瑞蓉講得出做得到,立刻到相熟的航空公司。
「周太太,連頭等都滿了。」
「一定有退票。」
「待我查看電腦。」
半晌,服務員一瞼笑容回來,「周太太,運氣真好,是去東京的,可合用?」
「合用之至。」
「我立刻出票給你,今晚八時起飛,請于七時到達飛機場。」
端蓉伸了伸腿。
她的運道隨著她的心念變了。
接過飛機票,許端蓉忽忽回家收拾行李。
偌大的兩層房子只余她一個人,張口說話,幾乎有回音。
買掉它,將來找一間小小的,酒店式公寓,那才舒適呢。
端蓉只不過帶幾件簡單的衣裳,其余的冬裝皮裘,只得先撇下再說了。
電話鈐忽然響起來。
瑞蓉一震,不去听它。
響了十來下,電話自動接到錄音機上。
是周鳴宇的聲音︰「端蓉,你在家嗎?快來听電話,你搞什麼鬼?劉律師說你去簽了字並且賣掉房子,為何事前不同我商量一下?我現在馬上回來,你不要出去!」
瑞蓉听了這話,臉色突變,立刻拎著行李就出門。
空屋里只剩周鳴字的聲音在叫︰「端蓉端蓉!」
許端蓉逃避怪獸似一溜個奔到車房把車子駛走。
這場災劫,非這樣躲避不可。
她不願意再見到周鳴宇。
她利用車子上的電話逐家旅館詢問,終于找到空房,幸虧不是旅游旺季。
她只想找個地方休息幾個小時,然後登上飛機。
呵今天是除夕。
明天即是新的一年。
冬季,日短夜長,才下午三四點,已有黃昏看味,端蓉和衣倒在酒店床上,累極入睡。
她做夢了。
夢見自己裝扮得整整齊齊,在家端坐,等周鳴宇回家團聚,呵她可憐的心還懷著一絲希望,盼浪子回頭……
在夢中,許端蓉都訕笑自己。
周鳴宇終于回來了,帶著蛇一般的艷女。
已經到達這種地步了,有手有踟,年輕力壯的許瑞蓉為何還要自取其辱呢?
走吧,走吧,走為上著。
但是周鳴宇不放過她,擰笑著趨向前來,端蓉忽然模到了一把尖刀,她用力舉起,哺一聲插入他的胸膛。
許端蓉驚醒了。
一頭一腦的冷汗。
有人敲房門。
「誰?」
「小姐,你特地叫我們派人喚醒你。」
是,端蓉抹抹汗,上飛機的時間到了。
她避得這場災劫嗎?千萬不要功虧一簣。
端蓉覺得進了候機室,她就安全了。
周鳴宇即使回家,也已經人去樓空,對付他那樣的人,最好的方法便是置之不理。
許端蓉覺得十分痛怏,為什麼早些時不懂得這麼效?如不是遇見那位異人,大錯經已鑄成。
此刻她根本不要同他吵,與他計較,她甚至不想看他一眼,或是听到他的名字。
許端蓉蘇醒了。
在此同時,她如釋重負,過去年多背著的千斤重負一下子卸得無影無蹤。
她深深呼吸一下,感覺愉快。
她輕輕說︰「時間大神,我感謝你。」
飛機場就在酒店對面。
她拎著簡便的行李出發。
一切順利。
許瑞蓉悄悄的上了飛機。
她默默地心中說︰「時間大神,我沒有辜負你,你給我重生的機會,我好好的利用了。」
飛璣待應生遇來問︰「許小姐,要喝些什麼?」
「給我一杯黑咖啡。」
「許小姐,那邊有位先生相同你說幾句話。」
端蓉連忙笞︰「我想休息,不與任何人攀談。」
「是,許小姐。」
端蓉閉上雙目。
到了東京,真要好好休息,她打算到近郊那種招呼好地方干淨的小旅館去住上一兩個月。
然後,她會聯絡劉律師,取餅賣屋所得的款子,移居海外。
她一直想再多讀幾年書。
還有,學會講法文,還有,吹奏色土風,還有,晚間觀看星象……
要做的事那麼多,她只怕時間不夠。
她一口氣喝了三杯香濃的黑咖啡。
飛機在跑道起飛,許端蓉憑意志力與機智,擺月兌了噩連。
端蓉自豪,許多人盡避有花不完的時間,卻一次又一次重覆錯誤,不能自拔。
其實秘訣只有四個字︰知難而退。
飛機引擎隆隆,有催眠作用,她伸伸雙腿,決定再睡一覺。
這一次,她沒有做夢。
她一直憩睡,直到听見機長的廣播聲︰「各位旅客,舊的一年已經過去,新的一年已經來臨,祝各位新年進步。」
瑞蓉愉快的睜開眼楮。
她終于熬過除夕。
「新年快樂。」
端蓉鄰座的位子本來是空的,此刻坐著一位男客,端蓉問︰「你就是有話要同我說的那個人?」
「正是在下。」
「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侍應生這時遞香檳過來,「新年快樂。」
「你那平和的笑容有何秘訣?」那位男土問。
端蓉一怔。
對方態度認真,不似吊膀子開玩笑。
端蓉想一想,「因為我心有喜樂。」
那男子說︰「我羨慕你。」
「你有煩惱嗎?」
「成年人哪有事事如意。」
「知足常樂,切莫自尋煩惱。」
「願聞其詳。」
許端蓉是過來人,「拿得起,放得下,你看這世上一切,本來不是我們的,我們來的時候,雙手空空,日後無論得到多少,都是意外之喜,毋須抱怨。」
「你說話口氣,宛如高僧。」
端蓉笑,「是嗎?」
「目的地是東京?」
「是。」
「這是我的卡片,我在東京有生意,有空同我聯絡,飛機就快降落,我不打擾你了。」
端蓉說︰「很高興認得你。」
飛機緩緩降落。
那位先生亦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端蓉耳畔忽然傳來呵呵呵笑聲。
誰?
「時間大神。」
「呵,是你。」
「恭喜你得到新生。」
「多謝你的幫忙。」
呵呵呵呵呵。
笑聲遠去淡出。
眼鏡
吳琰芳最近甚為煩惱。
她患眼疾,右眼內角患俗稱限挑針,亦即是淚腺發炎,這種小毛病照說三兩天就應痊愈,可是不知恁地,一拖就十天八天,仍然紅腫不消。
年輕女孩愛美,首先,她要萬分不願意地月兌下隱形眼鏡,第二,她要配戴近視眼鏡,第三,她要搽眼藥膏,這樣一來,靈魂的窗子就遭了殃,令她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