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渝說︰「幸虧你沒有對我失望。」
「我呢,」郁女士問︰「我有沒有令你失望?」
「當然沒有,我心目中的母親,一直是你這樣,年輕而漂亮,又與我談得來。」
「宋太太更是個理想母親,她代替我履行天職。」
「她對我真是恩重如山。」
「好好報答她,恭敬從命,侍奉在她左右。」
「我懂得。」
她們母女輕輕擁抱。
最後,小渝對她說︰「媽媽,保佑我們。」
郁女士微笑,「你都明白了。」
小渝點點頭,「我送你。」
她陪生母走出長廊,走到宿舍門口。
郁女士說︰「小渝,你請回吧,那邊有車子等我。」
「保重,媽媽。」
「你也一樣。」
她向小渝招手,往街角走去,消失在轉角處。
小渝哭了。
中文系的同學在門口看見她,「喂,為誰風露立中宵?」
小渝連忙擦眼淚。
回到房內,她還是不住的哭,雙眼腫得似核桃。
一向活潑的她,告了三天病假,回家休息。
王興波得訊大吃一驚,趕來探望。
「小渝,這一陣子你氣色真壞。」他端詳她。
小渝沒精打采,「听你口氣,似個看相先生。」
「你有心事不說出來,我要生氣了。」
「興波,陪我玩撲卡牌。」
這時候,宋太太進來說︰「小渝,爸爸有話同你說。」
小偷披上外套,與王興波一齊走進書房。
書房里尚有一位陌生客人。
宋先生介紹道︰「小渝,這位是偵探社的郭先生,他有消息給我們。」
小渝看著他。
那位偵探開口︰「宋小渝當年由一位年輕女土抱進孤兒院,我們經過查訪,發現該位女士已經移民他往。」
小渝靜靜聆听,王興波十分緊張地握住女友的手。
「幸虧通訊網十分發達,我們在多倫多市聯絡到這位女士,她姓歐陽,今年約四十歲左右。」
小渝欠一欠身,「歐陽女士怎麼說?」
王興波更心急,「她是否小渝的生母?」
「不,她只是她的同學。」
宋先生問︰「那麼,小渝的生母也應該是這個年紀?」
「相信是。」
宋太大說︰「那要比我們年輕得多。」
「歐陽女士說,她遵囑把女嬰送入院內,再回頭已經找不到女同學了。」
宋先生問︰「那麼,小渝的生母,叫什麼名字?」
小渝心底說︰叫郁介芸。
冰先生說︰「叫郁介芸。」
「有名有姓,我們可以登啟事刊廣告。」
冰先生說下去︰「因為她們是同學,所以,有合攝的照片,我們已經把它放大,請看。」
冰氏自公事包內取出一張大照片,眾人忙不迭傳閱。
「哎呀,」宋太太說︰「長得同小渝一模一樣。」
王興波探過頭去看,「簡直就是小渝。」
輪到小渝,接過照片,只見相中人正是生母,與她所見的一模一樣。
小渝默默地拿著照片,一聲不響,豆大的淚水滴下來。
冰先生說︰「我們會繼續查下去。」
「有線索嗎?」宋先生問。
「歐陽女士記得她那個舊地址,我們可以逐家逐戶探訪下去。」
「拜托你了。」宋先生說。
「不客氣。」郭偵探站起來。
宋家送他出去。
冰氏轉過身子來,看著小渝說︰「有一句話,照理我不該講,但又憋不住。」
宋先生笑說︰「小冰,你但說不妨。」
「宋小姐,你真正的母親近在眼前。」
小渝連忙過去抱著宋太太。
冰偵探走了。
王興波把小渝拉到一旁,「你看,連陌生人都這麼說。」
小渝不聲響。
「這次查訪若果沒有結果,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追究。好不好?」
小渝幽幽說︰「答案很快就來了。」
「你怎麼知道,人海茫茫,找一個十多年前失散的人,如海底撈針。」
「不會的,那小冰是著名的大偵探。」
「小渝,你有點憔悴,去睡吧。」
小渝著實的休息了幾天。
報上的尋人廣告很快就出來,成篇成篇︰尋訪郁介芸女士,請與郭氏偵探社聯絡。
病假過後,小渝回到學校,但是,郁女士沒有再度前來探訪她。
小渝本來只在周末回家,這一陣子,有空便返家與宋氏夫婦聊天。
她再三向兩老道謝。「爸媽,我真感激你們支持我。」
宋太太訝異道︰「再謝下去都快成外人了,怎麼搞的,小渝,突然之間客氣起來,速速住口,否則太沒意思了。」
宋先生也說︰「還是以前那需索無窮的宋小渝好,買了糖要餅,置了鞋要襪。」
小渝駭笑,「嘎,我是這樣的嗎,太可怕了。」
「可愛才真,過來,坐爸爸身邊。」
小渝坐過去。
「找到生母,即使你要同她去住,我們也不會反對。」
小渝搖搖頭,「爸爸,其實一個人只可以有一對父母,我的父母就是你倆,我只不過想知道生母是誰,現在查明了,安下心來,從此並無旁騖。」
宋太太說︰「找到她,兩家也可以來往。」
電話鈴響,宋先生過去接听,半晌他回來,「小冰說他即刻就來。」
小渝心中有數,低下了頭。
「可是找到了?」宋太太急問。
宋先生點點頭。
「就住在本市?」
「他說當面講清楚一點。」
宋太太看小渝一眼,心中奇怪,她為什麼表現得如此鎮靜?照說,驟然听見這樣的消息,應該跳起來。
小冰十五分鐘後就到了,月兌下風衣,坐好,呷一口熱茶。
宋太太催他︰「小冰,別賣關子,說呀。」
「我追查了三戶人家,都說郁女士已經搬走。」
「最後呢?」
「最後查到中英醫院。」小冰嘆一口氣。
小渝一震,一月兌手,摔破了茶杯。
宋先生驚問︰「結果如何?」
小冰抬起頭,看著窗外,「郁女士沒有出院,終年廿八歲,她患血癌。」
小渝混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雙手緊緊握著。
「宋小姐,你的生母早已故世,請你節哀順變,這是我找到的死亡證明書副本。」
宋太大過去安撫小渝,她惻然地說︰「小渝,不要太難過。」
小渝卻低低的說︰「我心里有點數目,不然,為什麼她遲遲不現身來找我?」
宋先生太息︰「是個苦命的女子。」
小冰說︰「一點都不錯,生下女嬰之後,她找到工作,早出晚歸,租一間房間,沒有養育孩子能力,情況剛有一點好轉,卻發現身患重癥。」
宋太太眼眶紅了。
小冰說下去︰「她知道小渝被宋家收養,原本待病好要來探望,她同鄰居說,這是她唯一的心願。」
小渝再也忍不住,身體簌簌震動。
她來過。
她知道女兒渴望見她一面,她來過,她讓小渝見到她,且與小渝談話。
小冰嘆一口氣,「對不起,滿以為會有比較愉快的結局。」
宋先生說︰「太客氣了,只要有答案,小渝便可以安心,我們愛小渝,只希望她快樂。」
小冰說,「她會快樂的,有你們這樣的父母,她當然快樂。」
他告辭,靜靜的離開。
宋先生問小渝︰「請興波來一趟好不好?」
小渝搖搖頭,「夜了,明天還要上學,別打攪他。」
回到睡房,小渝閉上眼楮,在心底說,母親,但願你再來入夢。
茉莉花般香氛
伍光宇由地產公司經紀帶著去看房子。
老式公寓房子只得四層樓高,沒有電梯,粉刷得十分雅致,光宇一看就喜歡。
他被老朋友嘲笑生錯年代,如果他在五十年代出生,再適合沒有,廿多歲的他患懷舊癥,老是希望回到他母親那一代去做人。
經紀是位年輕小姐,善解人意,靜靜地讓客人細心參觀。
房子並不大,只有兩間房間,光宇想用其中一間來做書房,一推開門,他就喜歡,原來落地長窗連著走馬露台,一室柔和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