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柳熾兒一手放在胸前,薄紗下的唇角高高揚起,就算扯疼了臉,她還是開心的笑著。
「萊提帕,薩拉穆哩孔。」不再停留,弓月城主輕踢馬月復,健壯的馬兒邁步快速離去。柳熾兒目送著他們的隊伍離開,直到街角都看不見他們了還是不願離開。
久久之後,堡智天才上前勾住她的腰,「萊提帕,他們都走了。」他笑稱。靠在他的身上,柳熾兒收回遙望的目光,「嗯,以後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可以去投靠允逸了。」她試著用笑語驅散心底的倀然。
堡智天知道她,「你敢!這輩子我是不會讓你再有機會離開我了。」不只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是如此。
輕笑一聲,柳熾兒的神情有些羞赧,「我總是……要回到成都吧?」傻瓜,她不先回到成都,怎麼嫁過來?
堡智天笑擁她人懷,「是啊!這一切終于過去了,該換我們往成都出發了。」兩人相依相偎的走進門里。
「你知道薩拉穆哩孔是什麼意思嗎?」他學過這句。
「什麼意思?」她問道。
「意思是祝你平安、幸福。」
「幸福……」笑聲響起,「我會的。」
第十章
日子過得飛快,自從確定要帶柳熾兒回到成都,堡里就開始忙碌起來,動員準備聘禮、布置新居等等。
而堡夫人知道兒子要娶柳熾兒當媳婦後,簡直比兒子還要興奮,成天拉著柳熾兒的手上街采買物品。
這下柳熾兒可如願了,先前她一直說堡智天不肯讓她上街玩,現在她是怕死了上街,被堡夫人拖著走到兩條腿都酸了。
今天一早起床,就怕堡夫人又拖著她上街,她梳洗過後,連忙躲到行館的書房里,還特別吩咐紫花別說溜了嘴。
「天兒!天兒!」堡夫人一路嚷嚷的走進書房里。
書房里只有堡智天一個人獨坐在桌前,兩旁站著左衛跟右權,看起來三人正在商量什麼事。
「娘,什麼事?」堡智天揚起一眉,瞧堡夫人一進房就四處探望著,好像在找什麼人似的。
心底有數,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仔細一瞧,還是可以瞧見堡智天眼中促狹的笑意。
堡夫人轉左轉右都沒看見她未來的媳婦兒,不悅的看著跟來的紫花,「紫花,熾兒哪有在書房,你怎麼騙我?」
紫花無辜極了,「夫人,奴婢發誓,小姐真的有說她要來找少堡主!」太好了,現在小姐連她也騙。
左衛低笑一聲,「夫人,屬下方才在後院似乎有看見小姐的身影。」幫忙解圍。
堡夫人這次改瞪兩個人,「什麼小姐,要改口叫少夫人了。真沒規矩。」話落,又急急忙忙的往後院而去,她還要帶著她的寶貝媳婦去挑幾件漂亮的布料制衣呢!
紫花同另一個婢女無奈的對看一眼,又跟上去。
等到三人都走遠了,堡智天再也藏不住喉中的笑意,「哈哈哈哈……」才沒笑幾聲,腳下便傳來微疼的感受。
他彎腰看著桌下,「出來吧!娘已經離開了。」伸手扶著躲在桌下的人兒。
柳熾兒拍拍胸口,輕吁一口氣,堡夫人推門進來的前一秒.她才硬擠進去書桌下,還好她反應快.不然又要被拖走了。
「娘沒那麼可怕吧?」堡智天笑著搖頭,覺得她太夸張了一點。
「你當然這樣說。」白了他一眼,柳熾兒揮手趕他起來,然後坐在他方才坐的椅子上。
她原本也以為沒什麼大不了,但堡夫人買東西的狠勁真是太嚇人了,跟她在大太陽底下足足走了兩個時辰,連停下來喘口氣都沒有,一家又一家的店鋪拚命的買,只能說還好堡夫人嫁的是富可敵國的堡老爺。
堡智天可以體會堡夫人的心情,盼了那麼久,好不容易他終于拐到一個媳婦了,娘當然會高興得跳腳。
「少堡主,方才所提的事情?」左衛不好意思打斷兩人,為了避免他跟右權繼續待在房里當木頭人,他決定快點說完快點走。
「你們方才在說什麼?」柳熾兒隨口問道。
「黎清耀的事,我們正在考慮要怎麼安排他,他說想離開這里。」堡智天回答。
黎清耀休養了一陣子,身上所有的傷勢都好了,就開口說想離去。
柳熾兒晶亮的眼眸微微一黯,「那你覺得呢?」
其實將心比心,她如果是黎清耀,也會想離開這個傷心地,可是身無分文的他,離開堡家堡後又能去哪里?
「不論他父親是對是錯,堡家堡都欠他一次,他想離開此地,我可以了解原因,但這並不是能解決的方法。」黎清耀現在的心態只是想逃避而已,自己如果幫助他離開,反而是害了他。
「少堡主,不如讓他到牧場去吧!」右權想了一會兒提議道。
「牧場?」柳熾兒睜大眼楮,以前在家里常听四處游歷的大哥說,北方牧場有多好玩、多有趣,她有機會了。
堡智天沒錯過她發亮的眼楮,「是啊!這座城是小方盤城,再過去一點是大方盤城,堡家堡的牧場就在大方盤城城郊。」這小家伙,八成是想去見識見識。
哦!原來是這樣,在不同的城鎮,難怪他沒向她提過。
「這樣也好,就讓他去牧場忙碌一陣子,時間自然會沖淡一切。」堡智天對右權點頭,離開此地,對黎清耀也是好的。
「是,屬下會安排。」自從知道是黎清耀救了小姐之後,右權跟左衛對他的厭惡已經改成了敬重。
「我也要去!」柳熾兒在旁邊插嘴。
「少堡主,屬下先告退。」左衛拱手笑道。
「嗯。」堡智天頷首,果然猜中了小家伙的心思。
「你想去牧場?」不就是一大堆馬、一大堆牛而已,她想去那兒看什麼?
連連點頭,「嗯嗯嗯!我想去!」
柳熾兒笑嘻嘻的勾住他的手臂,撒嬌的扯了一下。
這招要是別人用起來可能只會得到堡智天的白眼,但是她用,堡智天倒是很吃這一套,「你想去牧場做什麼?」
騎馬?雖然大唐民風開放,每戶人家的女子幾乎都會學騎馬,但……上下打量一下柳熾兒的身段,她不像是會騎馬的人。
「我曾听大哥說過,牧場很有趣,听說去牧場有很多好玩的事。」
堡智天但笑不語,他發現他未來的妻舅似乎存心唬弄他的娘子,牧場……哪里好玩了?數不盡的工作,有趣的頂多是四周優美的風景而已。
「怎樣?哪時候帶我去?」柳熾兒的一顆心已經飛到那個叫作牧場的地方,對了!「牧場叫什麼名字?」充滿希望的問。
「堡家牧場。」
柳眉輕蹙,「怎麼又是堡家……」堡家堡的所有營生跟別館,好像都叫堡家什麼,怎麼沒一點新詞?
「堡家不好嗎?」他反問。
「啊?也沒不好啦——」她以後也要姓堡,怎麼可能說堡家不好,想想堡柳氏……有點不是很好听的感覺……
雖不滿意,但可以接受,還好她不姓鐘,堡鐘氏……包粽是,好像更難听,似乎一直在提醒端午節要包粽子似的。
「下個月就要啟程到成都,有寫信通知家里一聲嗎?」
「嗯,昨兒個已經將信寄出去了。」既然他提到下個月,順道勾起柳熾兒心里的一個疑惑,「下個月是堡主的忌日,你是長子,不用留下來嗎?」
下個月正好是六月,記得銀花曾隱約告訴過她,堡主的「忌日」就是在六月。
原本想到另一旁的櫃上取東西的堡智天聞言又走了回來,「忌日?!」他爹哪時候死了?他這個兒子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