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築起了一座堡疊,把自己脆弱的心保護得很好,拒絕任何外來的強行入侵者進駐。
對她而言,真正的愛情,擁有一次便已足夠。
她知道她該感謝秦宇峰,是他讓她嘗到生命中最甜美的部分,也讓她體驗到兩情相悅的幸福滋味。
五年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每一天似乎就是這樣度過的;偶爾寫一些旅游雜記,一些心情雜文,加上佔星專欄與自己的星象塔羅網站,她的生活相當充實,更遑論常常還有一些必須面對面接觸的問卜者。
傍晚,初冬的天色逐漸昏暗,她走進一家小面店草草解決了晚餐,呆坐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條斯理地結了帳離去。街燈亮起,各式美侖美奐的廣告招牌也相繼輝映。巫盈盈形單影只地走在塵囂之中,日夜的溫差讓她不由自主地攏起了長衣衫,感覺手掌指尖均微微發涼,輕輕嘆了口氣,冷冷靜靜地沉澱著這些年累積下來的滄海桑田的心情。
繞在人跡稀少的紅磚道上,她遠遠望著對街熱鬧的景象,感受著渺小的自己存在于浩翰宇宙中的幸運,內心涌現一股莫名的悸動。
緩緩地踱著踱著,突然,她怔了怔,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她看見秦宇峰一身西裝革履地走在迎面而來的紅磚道上。
而他,似乎也因為發現了她的存在而止住了向前邁進的腳步。
再見面,恍如隔世。
淚水迷?了她的雙眼。她沒想到會再遇到他,一直以為,兩人早已屬于不同世界的人了。
四目交接,滿溢著深沉的相思徹底潰決——
「小盈!」只是一聲輕輕的呼喚,竟包含了多年來所有的綿綿相思。
大步地跨向她,深幽的黑眸鎖住她的深情盼盼,秦宇峰一把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力道之猛,教人措手不及。
「好久不見,你好嗎?」輕輕合上雙眼,她的內心滿溢著感動的情緒,深深汲取他緊窒的擁抱,像是久別重逢的歡迎儀式。
「你呢?」感覺到她生疏的問候,他吶吶地欠開了身。
「我很好。」只是沒有了你,不管有多少人陪伴著我,我的心還是好寂寞……她沒說出完全的真心話。「這麼多年了,我想,你應該定下來了……」仍是顧忌,就怕自己在無意中間接傷害另一個無辜的女人。
「定下來?」秦宇峰笑得有些蒼涼︰「要是真定下來,我也不會一個人在這里閑晃了。」暗示性地說著,他的眼底閃著悸動的光輝,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吞噬佔有。
「我想一定是你的眼光太高,所以才會孤家寡人到現在……我記得你向來都是左右逢源的。」
「她們不是你。」這個答案仿佛說明了一切。
巫盈盈沉默了。
「你——有家庭了?」他試問著。
「我的樣子像嗎?」淒楚的一笑,有些滄桑的涼意。
「世事難料!」望著她孑然飄泊的氣質,他突然很相信這是些年來,她不曾為任何人停駐過腳步。
「還記得嗎?小麗喜歡的那個伍智霖,居然當了爸爸耶……還有小麗,她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那你呢?」
「我?」她搖頭苦笑︰「愛情,只是生活中的一種調劑品。」
「游戲人間,還是擺月兌不了孤單的感覺。」他也曾經歷過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是啊。」心有戚戚焉地輕頷首,她淡淡地嘆了口氣。兩人在漫長的紅磚道上走走停停,靜謐的氛圍繚繞在四周,人事已非的惆悵,在彼此的心間浮泛而起。
「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他突然問。
「既然當初彼此心里都有了分手的默契與共識,道別也只是一種空洞的形式而已,說真的,我實在想不出說不說再見會有什麼差別。」巫盈盈以輕輕柔柔的語吻壓抑著內心逐漸掀動的起伏。
「什麼叫作‘有了分手的默契與共識’?你的想法也未免太一廂情願。」秦宇峰對她的解釋顯然不滿。
「是你先變心的。」她挑起眉,淡淡地提出控訴。
明知道當初的出走是自己的一時沖動使然,但她還是無法對他的左右逢源釋懷。
「我有沒有變,你應該心里有數才對。」雖然事隔多年,但並不表示他應該默認她無端按給他的罪名。
「我沒有那麼神通廣大,能夠確切地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我以為我們之間應該有足夠的默契。」仍是高傲冷然的姿態,一如最初她與他相識之際。
「那是你以為。」形同陌路的心傷,隨著年齡的增長,巫盈盈已能夠喬裝到無所謂的境界了。
「所以你就一走了之?」
「你不是一直巴不得我知難而退,然後識相地主動提出分手?」她仍死鴨子嘴硬。雖然很想跟他在一起,但期待又怕受傷害。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吧?我從來沒想過要分手的。」並非平反沉冤的行徑,他只是不自覺地想跟她多說說話,想確定她心底對他的感覺。
「你說謊!」她抬起頭瞪他。
秦宇峰突然低下頭,干渴的雙唇尋著了她的。
巫盈盈怔住了,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吻。
「什麼都別說,只要別再離開我……」饑渴的目光像是要將她完全生吞活剝了似的,巫盈盈只覺得像是全身赤果果地被他擁在懷中。
她想抗拒,但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項頸,激烈地索求他雙唇的進駐。
這個讓她愛得心痛的男人啊……
「我不準你再離開我。」只有面對她,他才會完全發揮出他大男人獨佔天性的那一部分。
聞言,巫盈盈所有的理智全拋到九霄雲外,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好想好想跟他在一起。
「這些年來,你——想過我嗎?」他問,巍峨的身子僵直著。
巫盈盈痴痴地凝望他,深恐看不夠似的,淚水在眼眶里不停兜轉,她發顫的雙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像是觸踫一只易碎的珍寶。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小峰……」
秦宇峰只是不停地吻著她,蜻蜓點水或熾燙深吮,不曾間斷。
像是終于確定了他的真實軀體,她激動地緊緊摟住他,清楚地感覺到他真真實實的存在。
曾經多次幻想過兩人重逢的情景,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一度以為,兩人之間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吉普賽式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讓兩人的時空不斷交錯而過,如今再見,泛濫的情潮輕而易舉淹沒了所有的理智。將她結結實實地箍進懷中,他將她壓在電話亭冷硬的玻璃牆與自己熱燙的軀體之間,頓時,兩人的身子被黝暗的陰影與行道上的樹影遮蔽。
「小峰……小峰……」又哭又笑的,她的唇舌與他糾纏。
他熱切地吻她,修長的大手亦情不自禁地開始拉扯她的上衣。
「你——當初對我的心情還是不變嗎?」他不要她只是一時的激情;他要的,是她永遠的承諾。
「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比喜歡我自己還喜歡。」為了證明自己的心,她用力地摟住他,感覺他胸膛劇烈的心跳聲。此刻,她迫切地想擁有真實的相聚,想再一次體驗當年肌膚相親的蝕骨滋味。
他沒再說話,只是彎子熱烈地吻著她,忽然,他停下了原本激情的動作。
「我們回家!」他拖著她,快速攔下計程車。
回程的路上,兩人仍緊緊相擁,仿佛怕一松手人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下了車,兩人在進了電梯之後,秦宇峰情不自禁想吻她,卻礙于旁人而克制著心底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