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要跟你說。」巫盈盈正色地告訴他。
「到底是什麼事?」秦宇峰簡直不耐煩到了極點。
巫盈盈突然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的反應。
「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嗎?怎麼又不開口了?」他硬聲催促著,神情布滿陰霾。
「我……」千言萬語,她不知從何說起。
「有事等我回來再說好了。我跟幾個朋友約好,再不出門真的要遲到了。」他突然煩躁了起來,一心只想遠離她的默然相對。
「我看到你放在行事歷里的照片了。」她悶悶地說。
「那麼,你的評價如何?」那是他的工作,他並不覺那有什麼。
「我覺得你的五官拍得很有靈氣。」她稱許道。
「那女主角呢?」他追問著,
「我覺得她胖了些。」回想了下,她老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秦宇峰突然沉默了。
「我覺得如果她的腰臀能再瘦一點會更好看。」他的默然,讓她更進一步追加說明。
「夠了。」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才幫攝影師說服對方克服心理上的障礙,拋開矜持全果上鏡,沒想到卻換來巫盈盈這樣的評價。
因為經過長時間的溝通,所以在無形之中他將對方當作是自己的朋友,而不只是暫時共事的同仁,所以面對她的批評,他當然會感到不悅,總認為那是他的朋友,再怎麼樣,她都不該妄加評斷。
「我是說真的。我認為她的線條還不夠完美——」見他不語,她再一次強調。
秦宇峰動氣,但沉默著。
巫盈盈當然感覺到了,但當她驟然頓悟,立即噤聲不語時,卻覺得心里某個角落受傷了。
他為什麼生氣?因為她說那個女孩的身材不夠完美嗎」還是他認為她沒有資格批評她?
他就真的這麼在意旁人對那個女孩的負面評價?所以為她打抱不平?因為他喜歡她,所以下意識褊袒她所有的缺點?如果對方在他心中只是與一般工作上智暫合作的泛泛之交無異,他又何必如此動怒?
她不相信那個女孩在他心中只是個普通朋友。
「我想——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了。」驟得的領悟,讓她立刻萌生分手之意。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他不懂,為何她愈來愈愛鑽牛角尖。
「約會真的不能推掉嗎?」說不定,他約的正是照片中的女主角。
「如果我要你推掉一個很重要的約會,你肯嗎?」他試圖讓彼此劍拔弩張的緊張關系顯得輕松些。「將心比心,你該體諒我的。」
「我沒有干涉你的意思。」
「我真的要出去了。」
「小峰——」
秦宇峰沒回答她,只是開了門,穿著皮鞋。
執意地站在他身後,她堅持把話說完才肯放他走。「我想——會不會分手對你我來說,都是比較好的選擇?」
「既然你這麼想要分手,那就分好了。」他的語氣突然變得不耐煩,眼神也轉為冷冽。
巫盈盈怔住了。
她呆呆地望著他冷峻的神情,沒想到他會這麼干脆就答應了她的要求,一點留戀也沒有。
仿似青天霹靂。
想像他與其他女子出游的畫面,她突然覺得,或許他早已不再愛她——
「我懂了。」踉蹌地退了幾步,趁眸中的淚花尚未涌現,她轉身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第九章
或許真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所以我們必須分離……
巫盈盈收拾著秦宇峰所有的東西,在這段期間,她的眼淚不曾停過。每每思及與他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她不禁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連續幾天的時間,除了流淚,她沒辦法全心全意做完任何一件事。
將秦宇峰所有的東西全數打包,然後遣人送回他家,並將他給她的鑰匙丟進信箱,算是歸還。
最後,她請鎖匠換了自己住處的大鎖。
既然分手了,便該清清楚楚劃分界線,不該再藕斷絲連。
心很痛,但她知道這是必經歷程。結束一段感情,總免不了心如刀割,她必須學習舍得。
早在水晶墜子碎裂的那一刻,她就該清楚兩人緣份已到了盡頭,只是心里一直不肯甘心放下,所以才讓自己拖拖拉拉又掙扎了一段時間。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解月兌,她只想讓心情好好地清靜下來。
分手,應該可以讓兩個人原本復雜的情緒得到完全平靜,而後,重新找到一個全新定位的方向。
她會衷心祝福他。
收拾了行李,也辦了護照,她打算到世界各地流浪,並將自己的心情完全放逐。
臨行前,她和楊伊晴及一些好友聚了聚。
「盈盈,出去散散心是不錯啦,但流浪——就免了吧!一個人在國外生活很苦的,而且到處飄泊的日子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好。」
「我有親人定居在捷克,無所謂的。」很久沒見姑婆了,她突然很想見見她老人家。
「你想要自由,也不該是這種方式。」何必呢?一走了之並不是最好的療傷方式,她是這麼認為的。
「我已經決定了。後天的飛機。」雖然只是淡淡的語氣,但執意而行的倔強卻不容置疑。
「秦宇峰知道嗎?」楊伊晴知道自己是勸不了她的。
「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讓他知道。分手就分手了,大家各過各的,互不相干。」
「還是恨他?」
「我沒有恨的力氣,更不想讓自己變得猙獰。」因愛而變得丑陋,她不願;她不想以變相的方式踐踏自己的尊嚴。「你說得對。」
「反正——就這樣吧,對彼此都輕松。」無聲的喟嘆,滿載著無奈的晦澀,她硬是讓自己表現得雲淡風輕。
她不想再流淚了,一直哭會倒霉的。真要哭,淚往心里流就夠了,何必也讓親近自己的人看到她猙獰的傷口而跟著一起難過呢?
她該振作的,不只為了關心自己的朋友們,也為了自己。
于事無補的行為,本來就該停止的。
「打算什麼時候回來?」楊伊晴關心地問。
「還不一定,看心情吧!」巫盈盈沒想太多,只是心隨意轉地以流浪的方式排解心中久久不散的憂傷。
「反正留下聯絡得上你的通訊方式,只要別從此銷聲匿跡了便成。」楊伊晴實事求是地撂下話。
「嗯。」
悵然若失的目光躍過好友,定在她身後櫥櫃上的水晶隻果,一樣是絢麗的藍紫色光華,卻失去了早先獲得時的幸福感受。
原本是一對的擺飾,如今卻面臨分道揚鑣的局面。
一生一世,突然變成了個遙不可及的形容詞。
秦宇峰——在她的生命中,只能算是一個過去式的名字。
巫盈盈眺望向窗外灰??的景物,只覺得所有的一切恍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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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峰接到通知趕到機場的時候,巫盈盈已經飛走了。錯過與錯失,讓他痛心疾首。但來不及了,他知道。
他一直以為她終究會懂得他的,他相信她會想通這一點;他以為她會等他,等到兩人終能在一起的那個時候。
結果他面對的,是這樣的結果。
他一直很珍惜她的,只是他放在心里,從來沒有直接言明。口口聲聲以愛為名這種話他說不來,迂回一向是他的本事,他以為日常的肢體語言以及大膽的求愛行徑早已表明了一切。沒想到她還是離開了他,只因為沒信心再堅持下去。她從沒說過她愛他,但他就是知道她愛他。然而,她卻不懂得他愛她的心情,以為他的親愛只是一時興起,只是短暫需要。
她傷了他的心,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不知道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他不斷尋求各種成功的契機,放棄了安逸的生活在外應酬與人周旋,只因為她希望他能像個男子漢出人頭地,而不是窩在家中不事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