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米爾……御……不管你是誰,我只想知道你剛剛的話是真心的嗎?」洪薔忍住滿眶的淚水,不死心的再問一遍。先前對她溫柔細心的坦米爾醫生怎麼可能說出這麼冷酷無情的話來?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們是同一人……
「當然是真心的。你不是一直跟我說,不是真心你不要,而我剛剛那番話就是我的真心,你滿意了吧?你終于把我的真心給逼出來了。」御冷峻地逼視跌坐在地上的洪薔,然而外表冰冷的他,內心其實正在滴血。他知道他這些殘忍的話一出口,洪薔原本如待在地獄般的心情將更往黑暗深淵跌去,他終究會被她恨之入骨的……
洪薔這次倒沒落淚,她忍著眼中的淚水將之往肚里吞去。「像你這種惡魔父親,若我生下你的孩子就是一種罪孽,我寧可毀了肚里的孩子,也不讓他誕生在這世上禍害人間。」她心底某處失落的記憶遭受撞擊,正一片一片的剝落,而心死的她已毫無知覺。
「那是你的事。」御冰冷的神情凍結了洪薔心中僅存的希望。
「我明白了。」洪薔平靜得可怕,御也是。
「薔……」紈綺再次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她,接著洪薔眼前一黑,整個人無助地往紈綺跌去,昏了過去。
竹下內彥見狀,連忙過去幫忙。御則視若無睹,準備離去。
離開前,御轉身交代竹下內彥,「後天我的替身會在紐約何家,到時就請你下手,記住,痛快些,別想故意折磨我的替身。」
冷酷的說完後,御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傷心過度而昏厥的洪薔及咬牙切齒的紈綺。
「御這家伙,我真是看錯他了,我以為他是個值得為敵的競爭對手,到頭來他卻是只逃避現實的烏龜。」竹下內彥為洪薔感到心痛。
「內彥,多說無益,幫我抱洪薔回房休息,她昏過去了。」紈綺憂心如焚地望著哭倒在她懷中的洪薔。
隨後,由竹下內彥接手,和紈綺一起抱著洪薔回主屋內。
第十章
願意出面正式向何家歉的御,在帝京集團高峰會會長的陪同下,一起出現在何家位于紐約上城的豪華宅邸。
就在兩家達成協議,願意以道歉方式及某項商業利益做為賠罪方法的同時,御果然在眾目睽睽下被暗殺。
暗殺一事由竹下內彥那方的人馬動手,整個過程天衣無縫。
照理說,事先知道御計劃找代罪羔羊以詐死為目的的竹下內彥和紈綺,對于暗殺之事所引起的影響早有心理準備,然而事情並不如想像中的單純。
御他欺騙了竹下內彥、紈綺和洪薔,在和解現場被暗殺身亡的人是御本人。
御一開始就打算以死謝罪,說什麼要找代罪羔羊全是在撒謊。
御死了,他真的被暗殺死了……
「混帳東西!御為什麼要找我當劊子手!他若真想死,多少人排隊等著取他的狗命。現在好了,我成了謀殺御的幕後凶手,御真是個惡魔,他根本不想把位子讓給我。他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如果讓人知道是我下令動手的,我就會失去繼承人的資格,帝京集團的寶座非婁仲天莫屬!可惡!」在得知中槍身亡的是御本人之後,竹下內彥簡直要發狂了。氣急敗壞的他緊握拳頭,在東京的竹下宅邸猛發火。
坐在一旁的紈綺手托額頭,頭痛的自責道︰「是我的錯,內彥,當初是我要你答應他的交換條件的,都是我不好。內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因而受罪的,等一下我就去認罪,說暗殺之事是我干的。以前我和御就有許多私人恩怨,那些恩怨有足夠的動機讓我萌生暗殺的念頭,我去認罪沒有會懷疑的。」
「紫築,你以為我會讓你去送死嗎?傻瓜!況且這件事情也不是你去認罪就可以擺平的。御一死,帝京集團內部會大大受到影響,間接的也會牽連全世界的經濟波動,帝京的人事面局和整個經營重心都將因御的意外死亡而做改變,你去認罪根本于事無補。而且這也不是你的錯,真正下手的人是我的部屬,不關你的事。」他極力袒護她,暗殺事件的後果由他一人承擔就夠了,不需要牽連到其他人。
「內彥……」因他這番話而深受感動的紈綺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竹下內彥終究有他充滿男子氣概的一面,平常他總是表現他輕松的另一面,但真正需要他拿出魄力與擔當時,他並沒有退縮,這樣的男人究竟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她好傻,一直以為他老是不正經的,為何她以前一直無法看清這點,內彥他其實是個很有責任感的成熟男人……
一手摟著紈綺的竹下內彥,安慰她之余仍不忘發發牢騷,「御這家伙真是讓人討厭,連死後都還要擺我一道。他死了,我的生活就沒有樂趣可言了……」口是心非的他眼眶已濕,「紫築,我會去跟爺爺認罪了,把真相從頭到尾全告訴他,至于他老人家會怎麼懲罰我,我也認了,畢竟暗殺行動是我下令的,我得負責,雖然很有可能我會因此失去繼承人的資格,但罷了,誰叫我有這種找自己弟弟下毒手的狡猾哥哥呢。」他無奈的苦笑,「紫築,洪薔所受的打擊比任何人都還要嚴重你要多照顧她。」
一提到洪薔,紈綺更加頭痛。「薔不見了,從日本回去後,她就消失了。伯父、伯母及綃綃、繚綾都很擔心,因為沒有人知道她人在哪里……不過,我相信她會沒事的,薔向來樂觀積極,我們火天使四人中,她一直都是最堅強的……」她哽著聲說。
「希望如此。」。一切只有請老天爺保佑了。
☆☆☆
銀劍學園高中部
從東京回到台灣後,洪薔一直待在高中部的法語辦公室中。
自從御離開學校,這辦公室便一直空著。後來洪薔才知道,那原本是銀劍高中部理事長的辦公處,但理事長人在紐約,很少會用到這間辦公室,因此御才會把它拿來當作茉莉之爭的指揮總部,改裝成法語辦公室。
御離開銀劍後,這間辦公室就這麼空著,校方沒人敢動它,而洪薔這些天就住在這間辦公室內。
御死了!這幾天大眾傳播媒體的焦點全放在帝京集團身上。
暗殺行動她早先就知道,也不會感到驚訝,然而御再度欺騙了她,他說過被暗殺的人會是他的替身,為什麼他卻自投羅網,踏入自己事先所布下的陷阱?就算他真想自殺,也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他的用意到底為何?他為什麼要欺騙所有相信他的人,就連和他最親近的五人小組和影也都沒察覺到他有自殺的動機。
洪薔所喪失的部分記憶尚未恢復,但是幾天前她無意中從電腦看到她自己在失憶前所寫下的電子日記,從小到大,從認識坦米爾到創立火天使的過程,一點一滴全部記錄在她的日記上。她遺落的那段記憶已全由日記填滿,她終于知道她和坦米爾及御認識的經過了。就在這間辦公室里,她第一次見到御……
只是幾個月前的事情,為何她卻覺得好遙遠,仿佛經歷了一段生死離別的輪回?除了肚里的孩子及日記里的回憶,他沒留下什麼東西給她了……洪薔站在那幅重新掛回的「天使眼中的人類」畫前,低聲嘆氣。
「洪薔小姐,你該吃藥了。」洪薔回到台灣後,影在御死亡前一天從紐約來到她身邊。
「影,你回去好嗎?你不需要在我身邊照顧我的。」洪薔將視線自畫作上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