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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楷一手創造的「企業傳奇」,跟楊麗花在演了半輩子歌仔戲,再去開設「青葉餐廳」連鎖店的成功例子很不一樣。他是一個從默默無名、沒什麼本錢、沒有顯赫的身世背景而冒出來的「商界黑馬」!
五年前,在大學主修建築設計的君楷剛服完兵役,因為正值建築最不景氣的時候,于是決定跨行去應征非相關科系的職業。
在踫了幾次軟釘子之後,君楷毅然決定回桃園老家,自己成立了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室內裝潢工作室,用的名字便是「覷心」,也就是隨遇而安地「觀看世人心」的意思。
他並沒有成為富家巨賈的野心,也向來不重金錢物質,然而生活總是要過,早上一睜開眼楮,便要面對一天的柴米油鹽。
他不怕辛苦,也不怕困難,大大小小的設計裝潢都接,而且收費合理,本著替業主省錢來達到最佳成效的原則,穩扎穩打的經營。沒想到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他的每一位客戶都成為朋友,而朋友又介紹更多的朋友,他竟然忙不過來,且在桃園一帶闖出不小的名氣。
不到四個月的時間,他賺到了生平的第一個一百萬,接著,他接到一件替茶藝館裝潢的設計案,進行到一半,客戶突然因為周轉不靈而準備宣告中途放棄,君楷基于「幫助朋友」的立場,把賺到一百萬元借給那位客戶,並把那家未開張的茶藝館頂下來。
他又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把那家店慢工出細活地裝潢完成,交給當時尚未結婚的姐姐君茹來經營,而由他做幕後策劃者。
于是,以「絕對台灣味」、閩南風情設計為號召,強調「呷飯送茶、呷茶送點心」的第一家「覷心茶藝館」于是誕生,不出一年,從桃園市本店往北到台北、往南至高雄,一家家分店接踵成立,直到目前的二十六家。
後來,君楷根本沒有時間去替別人裝潢設計,因為他連設計自己連鎖店的時間都嫌不夠,而且生意興隆到他必須經常到各分店坐鎮指揮。
在短短五年之中,他把全省二十六家分店所賺的錢聚集起來,開始經營跟茶藝館性質很像的「客棧」,也是強調閩南風格,儼然已進入「觀光旅店」業的領域,不但有台菜餐廳,還提供住宿。
這五年來,年輕有為的宋君楷究竟賺進多少財富,一直是「眾說紛紜」,不過據一本財經雜志的調查統計,因為「樹大招風」而鮮少公開露面的宋君楷,目前的財產總值至少在新台幣二十三億到四十億。
這種企業傳奇不是天天發生,也不是一天就可以發生的。君楷憑著智慧和努力創立了自己的企業王國,他什麼都有了,包括這棟坐落南京東路五段的商業大樓、由司機駕駛的勞斯萊斯名貴座車、天母高級住區宅的豪華別墅……
他還缺少什麼呢?二十八歲的他坐在偌大的辦公室里,不繼地思索這個問題;而趙韻薇的倩影在他腦海中縈繞,怎麼也揮不去。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受到「命運之神」眷顧的人,今天的一切都是由「不小心」開始——他無心賺取財富,然而一家茶藝館卻讓他「不小心」成了餐飲界名人。連他順手讓給客戶喝的一杯咖啡,也「不小心」地救了他一命,還「不小心」害死一條人命;經由這樁命案,他又「不小心」地認識了趙韻薇……
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嗎?還是因為誤打誤撞而產生的一連串陰錯陽差?
不管是哪一樣,他都感覺得到,當韻薇的身影躍進他的眼中、腦海之後,他的一顆心就再也無法平靜了。
他不禁有點感慨,宇宙萬物的主宰究竟是仁慈的?還是殘酷的?他無法去細想一個定論,但他知道,他不想讓韻薇從他的心中消失。
韻薇對她不幸喪生的男友念念不忘,這是生命中的悲劇,然而由此也可看出她是一個專情且痴心的好女孩。
唉!上天為什麼對韻薇如此殘酷呢?君楷忍不住地想,他寧願和韻薇互不相識,也不忍心見她為死去的男友承擔這麼多的思念和傷痛;他甚至希望那個「情敵」沒有喪生火窟,而他在認識韻薇之後,也會默默地祝福他們,然後自動消失。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一切均非人力所能挽回,如今君楷最傷腦筋的,是如何去跟一名已經去世的「情敵」競爭?他又該如何打開韻薇緊閉的心扉?
她是一位如此清麗明媚、楚楚動人的女孩,他好想用全部的心、所有的愛和整個世界,來換回她原有的快樂開朗……
他能夠做到嗎?當她知道他的企圖之後,會敞開心房、欣然地接受他嗎?
正在沉思之際,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他定了定神,伸手去接。
「袁秘書,有什麼事?」
君楷並不像一般企業老板那樣,聘請既美麗、又能干的女人當秘書,反而延攬袁志沖這位大學財經系畢業的高材生當特別助理。雖然這位長相斯文、辦事俐落又有效率的男秘書因為太得君楷的賞識,而招惹來不少同事的嫉妒和閑言閑語,甚至有人謠傳他是個同性戀者,但是君楷仍不因為這些似真亦假的傳言,而埋沒了一名人才。
「董事長,您的好朋友季先生過來探望您,不知道您現在是否有空接見他?」袁志沖以平穩、一絲不苟的聲音答道。
原來是死黨季文諭,君楷立刻說︰「快請他進來,謝謝!」
不多時,袁志沖在門上輕敲兩下,然後開門讓季文諭進入董事長室。
待袁志沖帶上門後,文諭立刻迫不及待地直嚷︰「老哥,報上寫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君楷起身迎向前去,搭住文諭的肩,兩人一同在沙發上坐下。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就知道你這個好奇寶寶一定是看到報紙才來找我的。」君楷苦笑道。
文諭沒好氣地抗議︰「你說得好沒良心!前陣子邀了你好幾回,一起去俱樂部打高爾夫兼洗三溫暖,是你一直推說沒空,現在又怪罪起我來了,我是那種有事才來找你的人嗎?」
君楷故意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假正經地說︰「說的也是哦!你這家伙沒事也喜歡來找我瞎扯窮聊。就你們這種接掌家族企業的大少爺最好命,哪像我每天累得跟狗一樣。」
「好啦!罵人都不帶半點髒字。我真是好心沒好報,在百忙之中特地撥冗過來看你,連打電話都怕不夠誠意,想當面問你,看有沒有我可以‘兩肋插刀’的地方!」文諭不服氣地撇撇嘴,捶了君楷一記。
「拜托,拜托!別又提到刀啊、槍啦這類東西,你報紙讀得不夠仔細是不是?現在我出門都自帶咖啡壺,連別人請的白開水都不敢喝了,要是再加上刀光劍影、子彈的,那還得了?」君楷露出一副不敢恭維的表情。
見事態嚴重,文諭也收斂起嬉笑怒罵的表情,「喂,是‘有影’還是‘無影’?真的像報紙上寫的那麼……那麼‘專業手法’?」
「你在說什麼,還‘專業’咧。事情沒這樣發生,報紙會這麼黑白寫嗎?」
「那可不一定哦,你沒听人講,報紙可以把死的寫成活的,而你這件事又這麼懸疑離奇。」文諭一本正經地駁道。
君楷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再怎麼離奇,這次死了的人怎麼說也變不成活了,而且本來應該是我去當閻王女婿的。」
「如果閻王的女兒長得很標致的話,那也不錯啊!」文諭用手勾住他的肩,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