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來愈深了,他真的不回來,真的狠心不再見她?
好想他!葉觀雲闔上痛苦的眼,任止不住的淚奔流。她終于知道何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天知道她這三天來是怎麼過的,每天不是想他,就是念他,茶不思飯不想,連睡著了夢里也全是他,腦中想的、心里念的,全是他的人、他的影,這樣的她該如何面對婚禮,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心。
餅了今晚,她將是別人的新娘,他們就真的沒有機會再續情緣了。如果,夜肯開口要她留下,她會毫不考慮的點頭,只求能永伴在他身側。
只是,如果也只是如果,夜是不會開口的,她知道。他不但面冷,心也冷,一種超乎她想象的冷,冷得徹底,冷得絕情,冷得令人心寒。
緩緩的起身,葉觀雲如縷幽魂般,無神的走進覺颯夜的房間,那曾令她銷魂蝕骨的地方。
看著那張讓她由女孩晉升為女人的大床,葉觀雲無法克制的痛哭出聲,撫著他躺過的枕,思念他的心霎時如萬箭齊穿般的發痛。
這是什麼?撫枕的手突地模觸到一張不該出現的卡片,葉觀雲慌忙的趕緊打開床頭燈,在燈光的照射下,她看清了那張卡。
不!夜不會這麼做,他不會!她顫抖的手再也拿不住那張小卡,任其掉落。
「不……」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他回來過,卻放下大門的電腦磁卡就走,連見她一面也不願意,他難道不知道她在等他?他難道忘了今天是最後一晚。
她迷蒙的淚眼淒迷的瞪著地上的磁卡,他……他知道,所以才回來放磁卡的。
「你……真的這麼狠心,這麼絕情?」葉觀雲哽咽的自喃,無法訴盡心底的哀痛。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玩完了就走,連七日之約也不顧。
拾起地上的磁卡,葉觀雲開始著手收拾她帶來的衣物。
他不愛她!不,他從未真正的在乎過她,在他眼里,她不過是個迷路的孩子,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伴侶,一個用過即丟的性伴侶,而她竟愛得不可自拔。
傻呵!傻得將他的玩心當真心,豈料真心換絕情,他是否在暗地嘲笑她的無知?
站在房門口,葉觀雲終能體會鳳凰的心了。
愛一個人沒有錯,錯在她們愛上的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一個殘邪、冷酷至極的魔鬼。而愛上一個魔鬼注定要心碎,注定是悲劇。
帶著殘碎的心,葉觀雲走出這帶給她歡愉,讓她認識激情卻也讓她嘗盡心碎的地方。
☆
教堂的鐘聲緩緩響起,但祝福有情人成眷屬的鐘聲,此時听在身著新娘禮服,手捧白花的葉觀雲耳里卻有如喪鐘。
回到詹家的她,任詹顯盛叨念不休,陳艾琳冷嘲熱諷,任化妝師、發形師隨意擺弄,任人將她塞進禮車帶到教堂。整個過程她沒有說話、沒有表情,就像個女圭女圭,一個沒有生命、靈魂的木偶女圭女圭。
沒有心的人又怎麼會有感覺?她的手被身旁的準新郎葛慶祥掌握著,葉觀雲無神的看著眼前主婚的牧師,渾然不知牧師在念些什麼。
「新娘,你願意嫁給身旁的男士,讓他照顧你一生一世?」牧師有些尷尬的再問,他從沒踫過發呆的新娘。
葉觀雲仍無所覺,毫無反應。
「新娘,你願意嗎?」主啊!救救他吧!他快問不下去了。
一旁的葛慶祥見情況不對,以手肘撞了撞發楞的葉觀雲。
葉觀雲猛然的回神,剛巧听到牧師重復又問的那句,「你願不願意?」
「不。」很自然的,葉觀雲拒絕答應。
她的「不」聲,不大不小,卻足夠傳進早已豎直耳朵,等待答案的一堆親朋好友耳里。
霎時,教堂嘩聲四起,大家皆為新娘的拒婚議論紛紛。
議論聲傳進已是鐵青臉的葛慶祥耳里,讓他的臉由青轉黑,羞辱的怒火攻得他肥短的身材開始抖動,一記殺人的厲眼狠狠的射向同樣也跳著兩簇火苗的詹顯盛。
而詹顯盛在接觸到葛慶祥的眼光時只是歉然的不斷點頭,以示道歉。
隨即,葛慶祥打了個手勢,要詹顯盛擺平葉觀雲。
詹顯盛知道婚禮若毀,詹家也會跟著玩完,葛慶祥不但不會幫他標得工程,還會動用商界的力量,凍結一切和他有關事物,將他拒為往來戶。而他將落得身敗名裂,甚至破產。
「觀雲……」他一臉的慈父像,詹顯盛才開口就被斷然的拒絕。
「我不嫁。」葉觀雲甩開葛慶祥的肥手。
「你……」葛慶祥的黑臉霎時漲成豬肝色,叱 政商界的他曾幾何時受過這種侮辱。
「我不願意,我後悔了。」扯下頭上的白紗,扔掉刺目的捧花,葉觀雲吼完後,提起裙襬往外沖。
她要去找夜,她要告訴他,她愛他,不管他接不接受,這輩子她都跟定他了。
「子權,攔住她。」詹顯盛氣得大吼。
梆慶祥的臉在見到葉觀雲離去時轉為陰沉。「不用攔了。」臉都丟盡了,真的娶她進門只會讓他成為眾人笑柄。
「不用?」詹顯盛心頭不祥頓生。
「這種野婦,沒資格進我葛家門。」
「但是……」話才起頭,就見葛慶祥扭動肥短身軀,轉身離去。
「葛老,那我們的協議呢?」詹顯盛不死心的追上。
梆慶祥微微回頭,「哼,沒有婚禮,哪來協議。」說完,便帶著一身的怒意離去。
完了!真的完了!
為了這項工程,他向銀行貸款的一億元資金已全部投入準備中,而公司陸續進的貨貨款還未清,這下他該如何償還這筆巨額的債務,對以前的他來說或許簡單,調得到頭寸,但現在呢?還有人肯伸出援手拉他一把嗎?
破產兩字震得詹顯盛臉色發白、全身無力。該死!這一切全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小雜種害的,他怒氣沖天,跑向在門口拉扯的葉觀雲及詹子權。
「放開我。」葉觀雲被詹子權由後抱住,動彈不得。
「你冷靜點。」這七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雜種,賤貨!」伴隨著難听的辱罵聲是一記又響又亮的巴掌聲。詹顯盛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
葉觀雲的臉被打偏,血自嘴角流出,明顯的五指印在她白晰的頰上,她的心像突然被罵醒,她竟妄想留在覺颯夜的身邊,一個狠心拋棄她的人的身邊。
「爸!」詹子權驚呼,忙不迭的將呆楞住的葉觀雲護到身後。
「住嘴,這沒你講話的份。」詹顯盛面色猙獰的喝斥,絲毫不替兒子留面子。
「爸,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有事回家再說。」詹子權心想,不管如何,在公眾場所又打又罵的總是不得體。所謂家丑不可外揚,有事等回家關上門再談。
詹顯盛看著四周未散的好奇人士,也明白兒子的顧忌。破產是一定的,但面子還是要顧。
「哼!」重重的哼了聲,詹顯盛抓起被詹子權藏在身後的葉觀雲,一路往外拖。
☆
回到詹家,詹顯盛用力的將拖在他身後的葉觀雲甩到地上。「你這該死的賤雜種。」他狠狠的一腳踹上葉觀雲的肚子。
而葉觀雲沒有反抗,沒有哀號,只是抱著頭。
「婚事是你親口答應的,為什麼臨頭來卻反悔?」他的腳再度踢上沒有反抗的葉觀雲。
「爸,別這樣。」詹子權上前勸阻,他怕柔弱的葉觀雲就此被活活踢死打死。
「你滾開!」詹顯盛推開兒子,「死到臨頭了,你還幫這賤種說話,你知不知道我們就快破產了?」
「爸。」他知道,只是這一切能怪誰,全是爸爸太貪。
「你別再替她說情,要不然我連你也打。」遭逢巨變,詹顯盛已瀕臨狂亂、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