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颯夜回身,「有事?」此刻的他,少了黑暗的保護,表情自動回復那一萬零一號的冰山臉。
「我……」女孩囁嚅著,不知該從何說起。
「有事快說。」覺颯夜拍掉她扯住他的手,依然離她三步遠。
「我叫葉觀雲。」不知如何開場,她只得先自我介紹。
「嗯。」關他何事。覺颯夜漫不經心的輕應,一雙犀利的眼直視著充滿不安的黑眸。
而葉觀雲在他的注視下,怯懦的調開視線,不敢再看他如魔似魅、懾人心魂的綠眸。
葉觀雲扭攪著雙手,「呃……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但在商量之前,能否先請你坐下。」
雖然兩人離有三步之遠,但他無形中所散發的氣勢,還有他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形,再再都壓迫著她。
看著她,覺颯夜思索了下,依言找了張椅子落坐。他好奇她想和他商量的事,也想弄清楚,她一個普通人是如何進入時空之門。
看他坐下,葉觀雲心里一松,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跟著選了個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
一坐下,葉觀雲又慌了,看他手托著腮,一副好整以暇等她開口的模樣,她就不知所措。
他的身形雖放松,眼里透著的卻是不耐和冰冷,她這些年來雖看多了輕嘲和蔑視的眼光,但從沒像這般的令她不適,和倍感壓力。
似是收到她無助求救的眼光,他自動的開口,「覺颯夜。」
他的開口倒教她一楞。葉觀雲瞠眼看著他,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覺颯夜!她在心里默念,隨即抬頭再度對上他的眼,「覺先生,我……」
他舉手打斷她的話,「叫我夜。」覺先生?好怪異、好別扭的叫法。
葉觀雲又是一楞,對他所提出的要求頗不能接受,但有求于人的是她,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呃……」一聲夜,卡在她的喉嚨里硬是出不來,「你不是普通人。」她實在叫不出如此親密的喚法。
什麼叫不是普通人?覺颯夜的綠眸瞬間危險的眯起。
他的眼神好可怕,似兩把利刃,更像萬年寒冰,葉觀雲突然覺得一陣懼意升起。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垂下眼瞼遮去突生的懼意。「我的意思是,你是個超能力者。」
「不是。」他的語氣淡淡的,不輕不重,也沒溫度。
「那……」
「說重點。」這女人是在浪費他睡覺的時間嗎?
他生氣了。雖然他的表情依舊,但葉觀雲卻感覺得出來他隱隱欲發的怒氣。「你可以在各空間中來去自如?」她小心措辭的問。
慵懶卻銳利的綠眸不離她身,覺颯夜垂了下眼皮,算是回答。
這男人,開口回答她會死嗎?葉觀雲心里不由無奈的嘆道,她怎會遇上一個悶葫蘆。「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她反復思索,對于自己欲道之事還是有所遲疑。
老天!她要廢話到何時?覺颯夜坐在舒適的椅上,不覺眼皮漸重。
「我想請你陪我三天,當然不是佔去你一整天的時間,而是只要夜晚。我希望你在未來的三天里,每夜來帶我出去逛逛。」
半垂著眼瞼說完一長串話後,葉觀雲才敢拿眼偷瞄他,卻驚見他瞠目結舌,一臉被嚇到的樣子。
「帶你出去逛逛?」這姓葉的女孩瘋了,她難道不知許多事都是發生在夜晚,且她所提出的要求是對一個初見面的陌生人,她不怕他將她生吞活剝了嗎?
「是的。」她扯唇點頭。如果可以,她會自己出去。
她笑容中的淒愴無奈教他心頭一震,凝看著她,覺颯夜仿佛在她身上看到無形的牢籠,而她就如金絲雀鳥般,在籠中振翅欲飛,卻是徒勞一場。
「你沒自由?」這是個民主的時代,講究的是人權,就算是她的父母,也不能限制她的行動。
葉觀雲輕搖頭,「我有,但得等十天後。」
十天後?覺颯夜被她搞胡涂了,不解的綠眸再度的眯起。
「三天後,是我的訂婚宴,訂完婚七天後便要結婚。」她悠悠的解釋。
結婚!不該是喜事嗎?為何她的臉上無半點待嫁娘的歡喜和嬌羞,有的只是濃稠的愁和化不開的哀傷。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問,但請你別問。」她笑望著他。
看著她牽強的笑容,覺颯夜心中毫無所動,然她眼中的淡淡哀愁,卻牽引出他不曾為人動的惻隱之心。
「你幾歲?」不讓他問,他愈想知道。
詫異于他語氣中的好奇,葉觀雲眨了下眼,「十九。」
才十九!覺颯夜的綠眸閃了閃,又問︰「婚事是家人幫你定的?」
她點頭,一種想逃又逃不開的無奈又浮上心頭。
「對象是什麼人?」他似閑聊的套出他所要知道的答案。
「慶祥集團的總裁葛慶祥。」
梆慶祥?覺颯夜在腦中過濾他所記得的人物,但似乎沒有這號人物。「沒听過。」
他的不屑教葉觀雲笑出聲來,「叔叔說他近幾年來已退到幕後鮮少露面。」她解釋道。
叔叔?原來她的婚事不是父母做的主,而是叔叔。他頓了頓,「這麼年輕就退居幕後當黑手,這人不簡單喔。」
年輕?!葉觀雲為他的說詞苦澀一笑,「葛慶祥已經是個半百的老人了。」
半百!那不等于一腳踩在棺材里,就等著勾魂使者到來的人嗎?
「妳要嫁他?」他又驚又疑卻不露于神色中。
葉觀雲再度點頭,無奈更深。
「妳叔叔逼的?」
沉默了半晌,她才說︰「不是,是我點頭同意的。」
「理由。」
「叔叔說他的公司發生危機,隨時有倒閉的可能。」
這個白痴女孩。覺颯夜在心里暗斥,話說她要嫁給一個白發老翁,不管她口中的叔叔是她的什麼人,她都不能拿自己的一生來做賭注,就為換取一家瀕臨倒閉的爛公司。
「妳父母呢?」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既然她的婚事都由叔叔做主了,可見得她的父母早不在了。
「死了,叔叔是我的繼父。」葉觀雲表面裝得自若,內心實則悲傷不已。
繼父?!怎地愈來愈復雜。「妳……」
這回換她打斷他,「說好不問的,你已經知道得夠多了,別再問,多問也只是傷你腦筋罷了。」葉觀雲柔聲拒絕他的探問。
覺颯夜聳了聳肩,順從她意的結束這令人不快的話題,「你真那麼想出去?」他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他轉換的話題,引起葉觀雲的興趣,只見她雙眼一亮,迫不及待的點頭。
「不怕我把你賣了?」他半垂眼睫,遮去浮出的笑意
她眨動著明眸,「你會嗎?」
嬌媚動人的輕嘲笑意,覺颯夜的綠眸忽地黯沉。直到這會兒,他才真正的看清眼前人兒的長相。
她很美,笑似花間精靈,動若淘氣頑童,靜如搪瓷女圭女圭。她的雙眼流轉著令人如沐春風的溫柔波光,一頭及腰長發如緞似綢的披散在她的胸前和背後,如瑰麗花兒的菱形小嘴此刻正高揚著,令人不覺也隨她牽揚。
意識到自己的愚蠢行為,覺颯夜立即斂住笑容,手似遮掩的抹了抹臉該死,他差點就被她給勾了魂。
「你就這麼相信我。」他不認為自己的長相可被歸類為好人。
葉觀雲揚唇一笑,「如果你是壞人,剛才就不會帶我離開那個漆黑不見五指的地方。」
這是什麼邏輯,她沒听過何為披著羊皮的狼嗎?覺颯夜在心里暗笑她的天真。
「不怕被你繼父發現?」他調整坐姿,整個人癱進椅內,蹺高二郎腿。
「叔叔不會發現的。」現在的詹顯盛不再是昔日那疼她若寶的繼父了。她的存在與否,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只要她在婚宴中出現,她相信,就算這三天她不見人影,詹顯盛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