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為情所困!」夏瑩已猜出六、七分。
「沒有任何事逃得過你那雙銳利的眼楮。」思樵起身走至窗前,夜色已降臨大地,一盞盞街燈為路人引導方向,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逐漸模糊,誰來為她指引方向呢?「夏瑩,為什麼愛上一個人會這麼痛苦?」
「我想和你愛上的人有關系。」夏瑩十分了然,她來到思樵身旁,半倚靠在窗前。「這個男人是孫柏亨?」
思樵浮現苦澀的笑容,沒有任何事瞞得了夏瑩。「你不怪我對你隱瞞這件事?」
夏瑩用肩膀輕輕撞一下思樵。「等你願意告訴我時,自然會說出來,我又何必逼你承認呢?我也談過戀愛,嘗過個中的酸甜苦辣,你不願和別人分享的心情我能了解。」
「夏瑩,我和他可能和你想像中不一樣。」思樵想解釋,又擔心會愈描愈黑。
「因為他是孫柏亨?」夏瑩轉頭看她,一語道出思樵的顧慮。
「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可以想見你會愛上孫柏亨,換做是我,恐怕也難逃他迷人的魅力。不過我得警告你,愛上這種強勢的男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夏瑩拍拍她的肩膀,一個動作包含了對她的佩服。
思樵同意這句話。面對不可知的危險是需要多大的勇氣來承受內心的壓力啊!
「他愛你嗎?」夏瑩提出最現實的問題。
「我不知道。」思樵老實的回答。兩天來這個問題在心里徘徊不去,不斷地出現困擾她,而她卻連假設他是愛她的自信都沒有,深怕希望到最後會變成一場空。
「在愛情里,男人一向遲鈍,他們似乎認為把愛掛在嘴邊是很遜的行為,尤其是那些一開始就抱定不婚主義的男人,他們根本不相情愛情的存在。」夏瑩發表觀察心得。
「我一直問自己,為什麼柏亨會看上我?我既沒有何薇薇的聰明能干,也沒有冷艷萍的美艷性感,更沒有林婉宜富豪世家的身分,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解思樵,怎麼會被他選上?」思樵試著一笑,卻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像孫柏亨這種強勢、侵略成性的男人,一旦設定目標就會去完成,挫折只會更加堅定他的信心。」
「所以,你認為我只是他的最新目標?」這也是思樵心中的懷疑。
「那得看你如何定義‘目標’這兩個字。」夏瑩看得出她的話帶給思樵更大的疑惑,她不想加重她的不安。「與其平空猜測他對你的真正感情,何不直接去問他呢?」
簡單又干脆的辦法。思樵何嘗不想這麼做,但是……
「如果得到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呢?」這才是最教思樵擔心的,最後終于發現一切只是一場游戲!
游戲?!她猛然記起兩人的開始就是源自于一場賭局游戲,游戲的規則並沒有明訂愛情是必備的,是她傻得付出了愛……
「那就證明他不是個值得你托付一生的男人,更不值得你付出愛,你就該調整現在的心態。」夏瑩說。
「話是沒錯,但是……」思樵仍然遲疑,她有勇氣付出愛情,卻沒有勇氣面對他不愛她的事實。
「但是你還是無法放開手,即使他並不愛你。」夏瑩了解她的感受,她拍拍她的肩膀,談戀愛好比喝水,冷暖只有自己能感受,外人是無法替她喝下那杯水的。「愛情就好比毒藥,明知有可能致命,還是抗拒不了它的吸引,一口飲盡。」
「天底下卻還是有那麼多痴情男女願意飲下愛情毒藥。」思樵無奈的說著。
「思樵,听我的話別愈陷愈深,找他談個清楚,別被感情蒙蔽理智。」
只怕她早已深陷泥沼中無法自拔,理智已隨風飛到九霄雲外。思樵苦澀地想道。
「我會的,夏瑩,謝謝你。」
「我衷心希望你和孫柏亨會有個美好結局……」
我也希望,夏瑩,我真的好希望。思樵望向黑暗穹蒼,無聲的向上帝祈求。
***
電話鈴聲突兀的劃破寂靜的空間,思樵拋下手中的筆,足足瞪著電話五秒鐘,心里不斷猜測這通電話會是誰打來的。
「喂,我是解思樵。請問哪位找?」思樵按起電話,報上名字後等對方的回應。
一陣短促的呼吸聲傳到思樵的耳朵里,接著是似申吟的吟哦聲。
「請問你是哪位?」思樵握緊听筒,一股恐懼的感覺竄遍全身。
「解小姐,我是一個愛慕你的多情男子。」重重的喘息聲從男子的口中吐出,然後是一片寂然。
听到曾經令她懼怕的聲音,思樵差點讓听筒滑出手中,一顆心幾乎跳出胸腔,好幾個星期不曾再接到這位陌生男子的電話,原以為上次她所提出的警告對他產生作用,所以不再打這種無聊的電話,沒想到他竟然還不死心……
「你到底是淮?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惶恐和不安像只無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思樵幾乎無法呼吸。
「我只是個想接近你,想吸取你身上芬芳味道,想擁你入懷的痴心男子。」男子說出幾近變態的表白。
「我並不認識你。」思樵忍住幣上電話的沖動,男子的話讓她幾欲作嘔。
「快了,我親愛的,我就快要來到你身邊,讓你感受到我全部的愛。」男子興奮得失去控制,對著听筒低吟起來。
「你變態。」思樵急得朝他大吼,而忘記她的不安只會讓男子更加興奮。
「我看見另一個男人到公司接你下班,然後你和他一起到高級西餐廳吃飯。」男子的聲音透著明顯的氣憤,還有無法壓抑的佔有欲。
「你跟蹤我!」恐懼像個黑暗無底的大洞攫住思樵,一個陌生男子跟蹤她!
「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來往的事,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以後不可以了喔!以後你的心里只能有我的存在。」男子的口氣仿佛是在訓誡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到底是誰?你別再打電話過來。」思樵幾近哭喊地說道。
「別太累了,我會心疼的。」男子無視思樵哭喊的聲音,自顧自地用憐愛的口吻說道。「早點回去,我會一路保護你到家的。」
「不!」思樵大吼,心中的惶恐全部爆發出來。
回應她的只有空蕩蕩的辦公室,和斷訊的電話。
她從來不知道恐懼為何物,自從這個陌生男子的出現,從他病態的言語中,思樵首次嘗到恐懼,一個揮不去的夢魘。
他很有可能就躲在暗處,用一雙邪惡的眼楮看著她,等到她獨自一人時再對她下手,他會強押她到荒郊野外,人煙稀少的荒地,沒有人可以救她……
思樵猛搖著頭,揮開心中的懼意。
她必須打電話報警!但是要怎麼跟警察先生說呢?警察先生,有個無聊男子打電話給我,盡說些難听的話,而且他還跟蹤我!對,我不認識他,我沒見過他,也沒有證據證明他跟蹤我……
警察先生大概不會理會她這種模不著邊的案件,他們一定會認為這只是有人因為愛慕而做出的無聊把戲,他們甚至不會重視這種在大都市天天都會發生的無聊事。
她該怎麼辦?她該求助于誰?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而且還是朝她的辦公室而來,思樵第一個直覺是電話中的男子出現了。雖然嚇得雙腿發軟,她還是鼓足勇氣準備還擊。她渾身發顫地走到門邊,手中拿了一本厚厚的《歐洲旅游雜志指南》當武器,準備給門外的人來個當頭棒喝。
辦公室的門被往里推。
「思樵。」柏亨話一落下,後腦立刻被重物擊中,他毫無防備,踉蹌的前進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