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好了。」她拿著毛巾對著鏡子發呆,反覆的胡思亂想,根本沒注意到時間。迅速的抹了把臉,她提起精神,用一張開朗的笑臉迎著門外等候的範文畬。
「為什麼這樣笑?」他詫異的看著柳劭月,以為他已經看懂她每張笑臉了。柳劭月高興時會揚高下巴惡作劇的笑、生氣時會抿嘴角冷笑、理虧或心虛時有僵硬的笑容掛在嘴上,可現下她的笑容他看不懂。
「這叫男朋友專用的笑容。」她從背後用力的環住他,「走,餓扁扁了,吃飯去。」她黏著他的腳步,慢慢的走到餐廳。
「你突然撒嬌,還真不習慣。」不過他很高興。
「以後就會慢慢習慣,呵呵。」她坐上餐桌,看著範文畬端菜上來,「哇,義大利面。」是道色香味俱全的料理呢。
想不通他為何有這好手藝,卻一直沒有問。
「冰箱的菜剩不多了,趁今天休假,等一下去市場買吧。」他們每星期都會采買一次七天份的菜。
「嗯,其實我很想說明天換我煮飯來吃,可是……」她用筷子攪動盤里的面,很不安心這樣決定會不會太突如其來了。
「可是你做的菜不能吃嗎?放心,等一下順便買冑藥,我很期侍吃你煮的一頓。」他揉揉柳劭月的頭發。
「不是啦,是……我想回家了。」她越請越小聲,只敢抬眼偷瞄他,看到他本來帶點溫和的表情不見了。
兩人又陷入一片沉默,餐廳里有好一會兒只有吃面的聲音。
「那一巴掌代表什麼?」沉默的僵持瓦解,範文畬用力的放下筷子問道。
柳劭月縮著肩膀,不斷考慮到底要不要說實話,「嗯……因為我醒來時還搞不清楚狀況,迷迷糊糊就打了。」死就死吧,長痛不如短痛。
「什麼!」範文畬在柳助耳算邊低吼。他揣測過所有答案,就是沒想到這個,「虧我還避重就輕說了那麼多言不及義的廢話,原來你打錯。」他手一攪,把柳劭月圈人懷中,懲罰性的勒住她的脖子。
「哎呀,我道歉,道歉,等一下盤子我洗,讓我贖個罪吧。」她連忙討饒。
他低頭咬了下柳劭月的臉頰才松手,「因為覺得侍在我身邊越來越危險了,所以你想回家?」這是他一直不想造成的情況,他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柳劭月跪坐在椅子上,交握著他的手,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你會誤會,明天是二十一號,兩個月前的二十一號是我離家的日子,我在好些天前就決定明天回去。」明亮清澈的眼看著範文畬,她要明確的讓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剛好踫到這個節骨眼,也真敗給你了。」他信了,轉而扯了扯柳劭月的辮子,露出有點無奈又根幸福的笑容。
「我們先把東西收一收,等一下跟其他房客還有騰大哥道別,反正騰大哥一天到晚嚷嚷要我們走,他知道我們兩個離家出走的孩子早晚會回家。明早先去學校報到,然後晚上再回各自的家,好不好?」她的臉一直在範文畬面前晃啊晃,嘟高了嘴唇撒嬌。
「好啦,好啦。」他雙手插在口袋里,踱回房。
要走要留,都是柳劭月在決定,可擔心的是他,舍不得的也是他。
靶覺到衣角有一點重量,原來那雙小手一直沒有放開,「我收東西,你跟進來干嘛?」
他進了房回頭才發現柳劭月亦步亦趨的黏著他。
柳劭月輕輕皺眉,感覺熱氣又從脖子冒上來了。
她咬著下唇,帶著笑意的雙眼大而亮,「回、回去了以後,兩人獨處的時光會變得很少,所以我想……好好地再吻你一次。」她惡作劇的笑了笑,環住範文畬的脖子,路腳一跳,獻上香唇,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可不再玩忍耐你誘惑的游戲。」只有剎那吃驚,他閉起雙眼,亳不猶豫地回以纏綿的吻。
「砰!」的一聲,可憐的木板門被猛踢一腳,用力關上。
第九章
是清晨難得出現薄薄的晨霧,還是她難得早起,總之地覺得清晨有霧稀奇難得,而她選擇在這樣的日子回家,一場薄霧變得特別有意義。
深吸了一口充滿水氣的空氣,那感覺居然也像沁涼的夜一樣美好。
凌晨四點多時,他們等到施騰回宿舍,簡單的道別留話之後,便驅車回到桃園。
看向車子後座,以及想到後車箱塞得滿滿的束西。如果說造一趟離家出走有什麼收獲的話,大概就是那五大袋衣物以及兩床鋪蓋吧,她離家出走時只帶了三套衣物和隨身用品,而範文畬更夸張的是空手北上,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們每周領了薪水之後,鍋碗瓢盆最缺什麼就先買什麼,居然也買了成山的回來。
這兩個月說長也長,卻是過得不知不覺的,春天,已經結束了。
「夏天快來了,我記得我離家的第一個早上天還沒那麼早亮。」柳劭月將手伸出車外玩著高速的風。
他們剛剛下了南坎交流道,現在車子行駛在背道上。
在駕駛座上的人,想當然爾是範文畬。
「你不曉得行車中頭手不能伸出車外嗎?」他操控著方向盤,一邊緊張的捂著劭月。
「因為人家太緊張了嘛!想找個東西玩玩分散注意力。」行車中的風真大,打在臉上手上真舒服。
「玩命嗎?」她可連他的注意力都分散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紅燈,範文畬迫不及侍停下車子,將半個身子都在外頭的柳劭月拖回車內,然後拿安全帶把她勒得緊緊的。
「你管得越來越緊了,連我爸都沒有這樣管我。」奇怪,她被管得挺心甘情願的。
「給我坐好。」他也覺得現在像在管小孩。
車再度開動,柳劭月嘟著嘴,抓好自己的辮子後,還是挑釁的把頭枕在車窗上。
他只用眼角看她,「不管你了,反正大清早的,桃園路上根本沒車。」
她被這樣一說,頭偏得脖子都酸了,不一會兒,便興趣缺缺的乖乖坐好。
範文畬得意地撒起嘴角笑著。
可以說柳劭月像個愛唱反調的小孩,當同儕在起哄或對某件事一窩蜂感興趣時,她覺得大家幼稚,寧願待在角落做個安靜的乖小孩,但是一被限制不可如此、不可那樣的時候,柳劭月又想挑戰禁忌。
不能到學校禁區三年二班、不準參加械斗、不可以交男朋友,結果她都做了。
「如果有人叫我不準考第一名該有多好。」車子已經開到她熟悉的地方了,看著越來越近的校門,她逃避兩個月的功課壓力又慢慢回肩上。
「我一直想找機會問你,你功課真的爛到讓你想離家出走嗎?」將車開到柳劭月的學校對圃停妥,範文畬趴在方向盤上問。
看著範文畬,柳劭月臉上突然寫滿「糟糕」。
「呃……其、其實,我會離家出走,理、理由不太復雜。」她縮著肩胯,先表現心虛比較不會挨罵。
「就只是想試試看離家出走的滋味?」範文畬危險的眯眼。
「你猜到了還問。」她的背緊貼著車門,無奈空間太小,她只能躲範文畬這麼遠。
「有時候我真想直接掐死你。」他居然為了一個那麼欠打的理由和她混了兩個月。
其實這兩個月對他而言是美好的,但是柳劭月冠冕堂皇的離家理由,害他陷人該不該勸她回家的矛盾之中,掙扎痛苦損壞了幾分完美。
「先生,你的手已經在我的脖子」了。」柳劭月很努力的想扳開脖子上極具威脅性的大掌,天曉得範文畬會不會是特種部隊的秘密干員,手一轉就能斷人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