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能听到鳥兒的叫聲,或者看到明媚的陽光,就更完美了。
可惜天邊的雲層實在太過沉厚,迎面吹來的風涼颼颼的,很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暗靖童坐在花園中的小桌子邊,吃著旅館提供的早餐︰心里想著阿澈。
與八年前相比,阿澈似乎改變了許多。
他比以前高了壯了,陽光泥土與汗水的磨練,使得他比以前更加強壯。
而相比于以前那個有點自卑、有些別扭的少年,如今他身上多了一股自信及強硬的氣勢。
在他自己的天地中,他似乎過得非常愜意與自在。
她邊暍著牛女乃邊獨自微笑,看到這樣的阿澈,她的心里真的好高興。
突然,與小花園相連的另一問房間門被推開,宗澈赤果著精壯的上身,只穿了條短褲走了出來。
「你好早起。」他意外地發現花園里俏麗的身影,于是輕松地靠在門邊,愜意地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記憶中的她向來喜好素色的衣服,今天早上的她卻穿了一件粉女敕的俏麗衣裙,襯出她縴麗苗條的身段,而及肩的長發與女敕紅的兩腮,讓她看來顯得格外誘人。
暗靖童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飛快地收回目光。
「是你賴床了。」她說,假裝專心對付盤中的香腸煎雙蛋。
事實上,她不怎麼敢回頭看他。
他的黑眼半眯著,頭發有些凌亂,懶散地靠在門框上,明明是亂七八糟的模樣,他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佣懶的性感。
罷剛不過是看了他一眼,她就心跳加速,不敢再回頭望。
宗澈蠻不在乎地笑了笑,轉身進了房間梳洗,半晌後,又重新走了出來。
他換了黑色背心與長褲,手里拎著一罐冰啤酒,攤開長腿,舒服地坐到她身邊。
他看來依舊是一副懶散性感的模樣,但起碼他身上衣物周全,沒有叫她太過心慌。
「我下午就要走了,明天還有工作。」能夠看到他過得這麼好,她就感覺心滿意足,擱在心上多年的石頭,終于能夠落下了。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宗澈抬了抬下巴,指指天邊密布的烏雲,說︰「台風
「這樣子,還要多打攪你一天。」靖童感到有點為難。
「別跟我說這些廢話。」宗澈專注地看著她,「你愛在這里留多久都行,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會趕你走的。」
他的眼里有種奇特的光芒,話語里似乎有種叫她不敢深究的東西。
她避開了他的眼,笑說︰
「謝謝。事實上,你這里很舒服自在呢!你外婆家的溫泉小花園,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你還記得?」他有點意外。
「當然記得。」靖童笑著說︰「你那時還故意說些民宿的鬼故事來嚇我,惡劣極了。」
「我這幾年听了更多的鬼故事,如果你喜歡,我不介意今晚繼續。」宗澈湊到她耳邊,故作神秘地說。
「不要!討厭!」靖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宗澈得意地大笑。
他站起身,蹲到煙霧彌漫的溫泉旁,撫模邊上光滑的卵石,說︰
「事實上,這里完全是仿照我外婆家的後花園設計的,就連這些卵石,還有邊上這棵老櫻花樹,都是從我外婆家栘過來的。」
「你很愛你外婆。」靖童感動地說。
「我很想念她,可惜她去世得太早。我開這家旅館,就是為了要懷念她,也算是圓了我小時候的夢。」宗澈說,聲音里有著難得的溫柔。
她記得,他以前曾經跟她說過,將來要開一家溫泉小旅館,他真的去做了。
「阿澈,告訴我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我們一直都在找你,可怎麼找都找不到。」
宗澈重新坐回椅上,啖了口啤酒,語氣平淡地回答︰
「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我去了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最後發現在這里最自由自在,就留在這里了。要感謝爺爺,我當年離開傅家時身無分文,幸好他曾經借給我一筆錢,我把錢投資在股票上大賺了一筆,讓我有足夠的資金做我想做的事情。」
「那一千萬果然是你匯給爺爺的。爺爺他當年毫不懷疑地認定就是你寄來的,我們都還半信半疑呢!」傅靖童笑說。
「當然,這是我和爺爺之間的秘密。敬爺爺一杯!」宗澈舉了舉啤酒罐,向天笑說。
叮當——
宗澈的屋子里傳來了門鈴聲。
「進來!門沒關!」宗澈扭頭向屋子里叫喚了一聲。
旅館主管亞媚手里拎著食物籃,笑意吟吟地走了進來。
當她看到宗澈身畔的靖童時,臉上的笑容頓時難以察覺地僵了僵。
「傅小姐也這麼早。」她向著傅靖童點頭微笑,然後把食物籃放在桌子上,說︰「阿澈,早餐準備好了。」
暗靖童注意到,旅館里其他員工都叫宗澈老板,只有亞媚直喚他的名字,而且她看著阿澈的神情非常非常的溫柔,溫柔的程度超過了下屬對老板應有的態度。
然而宗澈對她似乎沒什麼特別,只隨意答道︰「謝了。」
「你又喝酒了,早上空月復喝酒對胃不好。」亞媚故意用手踫踫宗澈的手臂,笑得十分嫵媚。
「沒事的,別瞎擔心。」宗澈不以為然。
「傅小姐在我們旅館住得還舒服嗎?我們這里是鄉下地方,比不上都市的大飯店,希望傅小姐對我們這里的服務還能滿意。」亞媚對靖童說。
她似乎在以這里的女主人自居呢!她跟阿澈是什麼關系呢?
暗靖童還沒來得及回答,宗澈已經皺了皺眉,說︰「亞媚,她不是旅館的客人。」
「我知道,傅小姐是你的朋友。」亞媚陪笑說,察覺到因她的出現,花園里的氣氛有點僵,只好說︰「我先出去,你們繼續聊。」
宗澈點了點頭,神情冷淡。
等亞媚離開後,傅靖童笑問︰「她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宗澈簡單地回道。
「不是嗎?好可惜,她看起來不錯喔,而且她對你很溫柔呢!她一定是悄悄的
在喜歡著你。」傅靖童笑說。
她根本就是公開地喜歡著他,宗澈早就知道亞媚的心意,只是他不領情。能夠進駐宗澈心底的,一直都只有一個女子。
「你呢,你這八年又是怎樣過的?一直都在拉你那青蛙叫似的小提琴?」宗澈問。
「在維也納讀了幾年音樂,然後就回來了,現在在樂團里工作,一直都在拉那青蛙叫似的小提琴。」她笑說。
宗澈又啖了口酒,說︰「記得那時,我很不希望你去維也納。」
「為什麼?你從來沒對我說過。」傅靖童訝異地問。
他瞅了她一眼,似乎她問了一個笨問題。
「你真去了那里,我就會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難道你沒想過嗎?」他淡淡地說。
「我不知道。」傅靖童搖了搖頭,在訝異之外又有些感動。
突然,她噗哧一笑,說︰「你那時表現得那麼拽,我還以為你巴不得我離你遠遠的,讓你見不著才好。」
宗澈注視著她臉上的笑意,深深地望進她的眼里。
「別跟我裝傻,童童,你知道我那時喜歡著你的,你心里清楚得很。」
靖童愣住了,無法逃離他的目光。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呆了。
印象中阿澈從來不是這麼坦白的人,他的坦白讓她無法招架,她一時之間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我、我不知道,你那時表現得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她勉強笑了笑,逃開了他的眼。
「撒謊,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喜歡你,否則你媽媽也不會急著要趕我走。」宗澈不肯輕易放過她,將她的椅子旋過來面對著自己,繼續問她︰「你呢?別說你沒喜歡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