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直了身子,雷宸緩緩地轉過頭,就見嚴嵂已黑了一張臉,宛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我……嘿、嘿、嘿!」他暗暗退了幾步。老天!他才十五歲,大好前程在眼前,還沒騙過……呃……愛過半個姑娘家、還沒揚名立萬、還沒成家立業……
他決定——明哲保身。
「啊!」他夸張地指過身後。「我听到昕兒在叫我了!」轉身一溜煙便不見人影。
緋沄美目疑惑地看了看他的身後,有嗎?「唉!戲弄小孩兒果然最沒成就感。」她呢喃自語。
「回答我!」嚴嵂咬緊問題不放。執著向來是他的優點之一。
「堡主用午膳嗎?」緋沄抿唇微笑,就是不回他的問話。
「回答我!」他逼迫地靠近一步。
「用膳時間到了。」她笑容可掬,打算裝傻到底。
不對!
她笑容很美,唇型飽滿性感,但只是略微牽動嘴角,笑意根本沒達到她的眼眸。這半個月來,他看到的就是這種敷衍的笑容。
餅去他覺得溫婉可人、表達適中,雖不滿意,尚可接受。
可現在這種笑容卻讓他怒火中燒,說不出的厭惡。
「不許笑!」他狂妄地下令。
「呃……」緋沄愣住,輕撫嘴角,她笑得不好看嗎?
「很好。」看她倏然收起礙眼的笑容,嚴嵂滿意地點點頭。「別再讓我看見你的笑。」若她不對他投以真誠的笑容,不如別笑,讓他看了又怒又氣。
不管此時瞠目結舌看著他的緋沄,嚴嵂徑自邁著大步離開。
好粗魯的男人!
她聳聳肩,不打算為這種小事操心。
隨著嚴嵂離開的腳步,她緩緩地跟隨于後,仰頭享受初冬難得的暖陽。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暖烘烘的,她的心似乎也澄淨了……
第四章
第三次!
這兩天來,他已經第三次看見緋沄跟亦峰舉止曖昧。
嚴嵂皺著眉看著遠處狀似親密的兩人,不懂自己為什麼站在這里,明明有很多公事待他處理!且平時這個時間他應該待在書房中處理堡內事務。
可方才在他去書房的途中見著這一幕,不知怎麼的,身體無端被定住了,他挪不開身、移不開眼,只能不悅地直盯著他們看。
女人輕佻地偎進男人的胸膛,一只大手不客氣地撫上她的柳腰。
從幾天前那個午後開始,這個女人就不斷地出現在他面前,將他的命令視為無物地對亦峰調笑。整個嚴龍堡就見她像個花蝴蝶似地飛來飛去,令他忿忿不平,因為她對每個人都好,就獨獨對他常凝著一張臉!
他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偏偏罪魁禍首依然故我,害他不由自主地追著她的身影,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注意到她身上總飄著陌生又熟悉的暗香,擾亂他的心神。
注意到她一舉手一投足間的冶艷,尤其是那雙眼眸,魅惑動人,隱含翦翦秋波。
注意到她總愛穿著銀、紅相間的衣裳,身形極至妖嬈。
就像現在,她身著紅色襦裙,水蛇般的縴腰裹著銀白色的腰帶,往上是同色系的抹胸,然後是一件紅色的通明紡紗掩住她的賽雪肌膚。
惱人的是,他嚴嵂曾幾何時注意過女人的衣裳來著!
魯亦峰低頭不知說了些什麼,惹得她放聲大笑,仰起小臉,筍白的縴指點了點他的面頰。
嚴嵂突地心中一緊,雙手不由自主握緊拳頭。
好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竟然在他的嚴龍堡內公然誘惑他的好友!
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就像妒意橫生的丈夫,嚴嵂怒瞪著兩人,灼灼的怒氣焚燒她的背,令依偎于魯亦峰懷里的緋沄微微側過身子,頭一偏,直直地對上那雙狠厲的黑眸。
是他!
從那天正午開始,嚴嵂就老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瞧,若不是她十分清楚那夜交歡過後,她確實喂了他忘心散,她會懷疑他是不是還記得那一夜,否則干嗎總像是在捉她小辮子似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幾天下來的監視,饒是向來隨遇而安、性子慵懶的緋沄都動氣了,她向來懶,懶得生氣,懶得煩惱,懶得管人閑事,就怕閑事找上門,如今被嚴嵂一氣,原本打定主意不與他有過多牽扯的事全忘了,下意識地想要他好看,他愈是不喜歡她做的,她就偏要做。
她微抬俏臉,春眸微眯,對他猛拋媚眼。
哼!一個被人下了藥都不知道的笨男人,竟敢用那種批判的眼神看她。她在心里暗罵他。
嚴嵂驚愕地怔愣住。
這女人竟敢向他挑釁、勾引!好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還躺在他的好友魯亦峰的懷里,一雙勾魂攝眸已饑渴地想蠱惑他。
他不會讓她如願的!
狠狠地偏過頭,他衣袖一甩,邁步離開。
所到之處,如一陣怒氣掃過,凌厲的眼嚇得下人們四處逃竄,如避蛇蠍。
緋沄掩嘴笑得好不開心。
「怎麼回事?」魯亦峰推開懷中佳人,「你一點都不專心喔!」太傷他的心了,美人兒都抱在懷里了,竟然還有心思想到別的事,將他的俊逸瀟灑置于何地?
「魯亦峰,你們堡主挺有趣的。」
「嵂啊!」他看向適才嚴嵂離開的方向。事實上嚴嵂的「瞪視」他一直都感覺得到,「是有趣。」不過……
「美人兒,你可別存心戲弄他。」嚴嵂這人很死心眼的,就怕兩人斗起法來,倒霉的是他這局外人。
「哎呀!魯公子,您在說什麼呀?緋沄只是個小小的總管,哪能戲弄誰。」不過是逗逗他罷了。
「那你剛才拋媚眼是拋假的呀!」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人家哪有拋媚眼。」她伸手推了推魯亦峰的胸口嬌嗔道。
沒有才怪!
他摟住她的柔肩,兩人都不重視繁文縟節,更何況他對她並未懷有綺想,自被她整過後,他只當她是妹子,只是兩人較親密的舉動常教旁人想歪了。
「沒有就算了,惹火焚身,到時候可別怪我不幫忙。」即使嚴嵂是塊石頭,踫上她這團火,不變成打火石都難,就怕她玩火不成,反燒了自己。
她搖了搖頭,反手勾住魯亦峰的手臂,「走,天氣這麼好,趁著湖面未結冰,咱們游湖去。」
「還游湖!」魯亦峰苦笑哀號,這幾天陪這小美人游了多少趟湖,他的手臂到現在還酸著呢!
「我準備了你最喜歡的荷葉餅喔!」她利誘著。
「真的,你親手做的嗎?」美人兒的手藝好極了,她做的點心堪稱天下一絕。
「真的。」緋沄點頭保證。
「那麼為美人兒服務是我的榮幸。」雖然他自覺比較像被當成下人般使喚。
◎◎◎
「亦峰,離她遠一點。」嚴嵂輕啜一口茶,態度嚴肅。
「誰?」魯亦峰唇畔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瞥了他一眼,嚴嵂眼中有著不滿,「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魯亦峰重重嘆了一口氣,「嵂,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這家伙是標準的悶葫蘆,連問個話都拐彎抹角。「圍繞在我身邊的男人女人可多著呢!」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那個女人!」就愛裝傻。
「誰呀?」魯亦峰支著頭,狀似苦惱。
「你再裝傻。」嚴嵂臉色一沉,語帶警告。
魯亦峰連忙站起身離他十步距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小沄兒對吧!」
小沄兒!嚴嵂頓覺刺耳,「她不適合你。」
「不會,我覺得我們兩人相當……」魯亦峰停頓了一下,尋找適當字眼,「契合。」適合做兄妹。
不悅從胸口竄生,好友的告白讓他不由自主地……著急起來。「我不希望你和她太接近。」
「理由呢?」魯亦峰警戒地慢慢坐回原位。「你知道沒有理由我是不會答應的。」話才剛落下,一道凌厲的眼神射來,他連忙又補上一句,「當然,除非你要她。」他舉雙手投降。